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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小姓们纷纷跑来光顾,卖鞋的阿婆那天生意应该很好。大家穿着同款拖鞋,一起踱步而返。
一大帮人不安地等在棚外,看见我跟在眼神疯狂之人后面,穿着同款拖鞋,各拿一根冰棍悠然走回,他们尽皆面面相觑。眼神疯狂之人拿着冰棍说:“没想到蒲生搞的冰棍还很可以!你们都去尝尝,能下火,凉快,爽!”
并且一脸坏笑,说:“等排练完后赶快都去吃光他的,最好每天去,切记不要付钱,拿了就跑。”
他经过藤孝之旁,微现讶色,说道:“唉呀,怎么忘了拉你上台?信包,给他安排一个能唱的角色,没有就现编,硬加上去。这样好的歌喉,别浪费掉啊。”
藤孝他们相顾错愕不已:“咦,主公这一回来,心情怎么又变好了?”
一个家伙急奔而近,手拿一张大图,叫嚷道:“画影描形师又送来最新的大图了,继先前‘木’字形状和‘大’字形状凹痕之后,刚才又多了一个‘太’字形状的凹痕在‘天下布武’牌子上。”
眼光疯狂之人二话不说,直接走上前抢过来揉成一团儿,扔进垃圾篓里。在众人困惑不解的愕望之中,转身说道:“今天天气好清爽,大家继续排练。等一会我请客,让你们吃吃西餐!”
“千万要顶住!”有乐拉秀吉到一边,小声嘀咕,“压力再大,也要坚持搞我们的‘野望’主基调,不要他的‘感叹人生’主旋律。”
说着,又掏出一张笺,指点道:“瞧,除了王绩那首‘野望’刚才让他们唱过了,这里又有杜甫的‘野望’。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还有更多‘野望’在等着你……”
秀吉愁眉苦脸,转头问:“信孝,你那里还有没有比菠萝更大个儿的?”信孝点头说有:“还有个菠萝蜜更大。”说着就从后边拿出来,沉甸甸地抱在手里。秀吉见状,吓一跳道:“这哪吃得消?”
权六疑惑地瞧着眼神疯狂之人兴致勃勃的样子,摇了摇小折扇,抬起来遮着嘴说:“你看他脸又更肿了,不知撞到了什么,或者被谁打了一顿,然后变乖了。这种表情就像一个人‘便秘’了许多天,突然屙出来,终于畅爽了。瞧他神色都不一样了吧?”长秀捻着微须,只顾愣望忘言。
“糟糕!”秀吉小声说,“秀政你看权六手里摇的精致小折扇,像不像恒兴那支?”
他旁边那白净小子笑吟吟的道:“不是像,根本就是。”
“这俩人怎么搞到一块去了,居然私下收了‘订情信物’?”秀吉不安的嘀咕道,“还拿出来招摇,就不怕人笑?”
有个人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憋出闷钟般的嗡鸣之声,在人丛间嘟囔道:“我也是名人好不好,怎么你们都不理我的呀?”藤孝连忙扯其衫说道:“幸侃,小点声!这儿比你有名的多了去……不信?我随手抓一个就比你有名。”说着,随手一扯,拽来一个小圆脸家伙,说道:“告诉他,你是谁?”小圆脸家伙不好意思地说:“我名气不够大。在下‘陆奥守’成政。信长公麾下黑母衣众大将,参加过朝仓讨伐战、长筱之战、本愿寺一揆攻击。”说着,随手拽来一个侧坐之人,笑道:“知道这个是谁么?久秀的死对头顺庆听说过吗?”侧坐之人指向柱后悄坐的一人,低声说道:“我们哪有他名气大?绰号‘无双之枪’的利家就坐在那儿。”
“可我‘九州奔雷’怎么说也是一方豪强,”那个圆滚滚的大家伙咕哝道,“在鹿儿岛那边,谁不晓得我幸侃这么响当当的名号……”
眼神疯狂之人闻言转面,投眼寻觑之际,口中冷哼道:“九州奔雷?我要看你如何一个奔法……”
信雄惊喜奔来,没等挤近就嚷:“老师?真的是你吗?终于把你盼来了。你是来教我演唱吗?”他爸爸听了不由纳闷地瞥他一眼。
幸侃闻声转望,说道:“你给我写了很多表达仰慕的信,大部份我都看了又看,不过其中有一些疑似情书,我就不好意思多读了。”
信雄凑近一瞅,诧异道:“老师,你怎么长这样子的啊?”
幸侃也惊诧道:“信雄?你怎么长这模样呀?”
信雄掏出一幅卷轴,展示肖像画,困惑道:“老师根本不像你签名寄来的画像里长袖善舞的形象啊。”
幸侃也拿出一幅画像,疑惑道:“你的样子也跟寄给我的书信里夹带的英俊潇洒肖像画出入很大呀。”
望着他们大眼瞪小眼的尴尬之态,信澄在旁以头巾掩着嘴笑道:“两位头像大师终于碰头了。我先前说过什么来着?”
“你说什么?”秀吉抓耳挠腮,望着藤孝,颇感为难的道,“幸侃也要上啊?可是没有适合他的角色了。演谁好呢?”
“咦,罗马不是有个专门站在石墩上向人们宣布各种消息的大嗓门胖子吗?”有乐毕竟点子多,一想就有,“就是那个专门公布今天肉价每斤多少钱、哪儿面包好吃、谁谋反被宰等各种消息的胖家伙。让他演这个最合适了。”
信包蹙眉道:“可是,他不能临场乱发挥,往里面乱加戏,唱自己的调调儿啊。”
目光疯狂之人化完妆走去一边,装作看镜子,瞅别人一时没注意,忍不住又从篓子里捡起那张画影描形图来看,越瞧越难掩满眼懊恼之情,不禁低哼道:“天底下竟有这种畜生,尾巴这么大条。应该捉来展览。或者干掉他之后,做成标本。”
秀吉、友闲一伙愣望道:“主公,你为什么扮成这个德性呢?”
“什么‘德性’?”眼神疯狂之人从镜子前转身,睥睨道,“这是周文王。我到岐阜搞‘天下布武’就是效仿他……”
“周文王是你的偶像没错,”友闲不禁啧出一声,蹙眉道,“可你演的是恺撒,扮成这样子合适吗?”
秀吉在旁陪着笑说道:“对呀,主公。就算你出去跑了一趟回来,心情突然变好,你也不应该扮成周文王的样子来演恺撒。”
信包他们也纷纷劝说:“就是啊,看到你这样子,我们会出戏的。”
目光疯狂之人转头朝我望了一下,挤挤眼睛,随即面朝众人,冷哼一声,说道:“我又不是打扮给你们看。不想看,你们就闭上眼睛,反正你们也是瞎演。”
“我演谁呀?”幸侃化完妆挤过来嗡声嗡气的问,“让我演哪个历史名人来着?我渴望把三首预先准备好的歌曲添加进去,用浑厚沉雄的声音唱出来。”
眼光疯狂之人皱眉道:“你是谁呀?”藤孝忙上前引见,微笑道:“幸侃绰号‘九州奔雷’,嗓音雄浑,歌唱的好,右府大人应该有所耳闻吧?”
“九州奔雷?”眼神疯狂之人睥睨道,“倒要看你如何奔法。或者我踹你一脚,看你奔哪儿去……对了,你主家义久那边怎么还没遣使投降啊?”
幸侃光着一边胳膊咕哝道:“我这戏服怎么少了一边衣袖?看我右胸都露出来了,多难为情?信雄,不要看过来。这个丰满的胸脯不是给你看的……”信雄搬来一块石墩儿,眼瞅其胸,殷勤的道:“老师,快站上来。你演的角色从头到尾都站在这个石墩上,别下来噢!至于戏服,为了节省布料,那个年代许多人都爱穿成这样子。我曾见过一个断手没胳膊的女人塑像,她身上穿的还没你多。”
藤孝凑近眼光疯狂之人跟前,陪笑道:“哦,右府大人别担心,幸侃那边的事情好办。你看连他这么胖都大老远奔来跟咱们厮混一起了,还愁他不能帮我们搞定他主家?古语说得好: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眼光疯狂之人不解的问了句:“所谓‘吐哺’是什么意思?”有乐见藤孝忙着转觑幸侃低头往胸脯吐口水,还用手来回抹拭的奇怪举动,一时没顾上回答,就从旁接茬儿道:“意思如果不是吐口水到胸脯上,我猜就是吐饭。”
“我看都看见了,还用你指出来?”眼光疯狂之人望着幸侃吐沫抹胸,蹙眉道,“至于周公,是不是指我扮演的周文王?”
“你扮演的是恺撒,不是周文王。”有乐啧然道,“周公可能指的是那个解梦的周公,不知是不是周公旦,总之他们是一伙的就行了。”
秀吉在旁陪笑说道:“跟周文王是一伙的,还能吐点什么就让天下归心,这都暗示着幸侃来跟咱们混了之后,天下将会更快归顺我们主公。”说到这里,伸手往幸侃圆滚滚的肚皮捶了一拳,转头笑道:“听见了么?幸侃,回头你就帮我们搞定义久,如果需要下点特别调料,就到我那儿去找片桐帮你。”幸侃抬着一只手揩搓胸脯,嗡声嗡气的问:“前次是不是你们派人毒死谦信公的呀?有人说是你们下毒害他死在厕所里……”
“胡说!”眼光疯狂之人冷哼一声,转望别处,只见信孝独个儿站在角落里,手握茄子,对着茄子深情凝视,徐徐伸嘴凑近,张开口唱:“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随即觉得不对,他又改口另唱:“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然后喃喃自语:“是‘离合’还是‘离散’来着?”转了个身,背对着他父亲纳闷而觑的目光,嘴凑近茄子,亲了一口,又唱:“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最后拉长了腔调:“此事古难全!”
眼光疯狂之人不无懊恼地移开视线。只见那圆头圆脑的大家伙语如闷雷般的嘟囔道:“招牌不擦不亮。”又吐了一口唾沫在胸脯,以手揉搓。藤孝在旁不由蹙眉道:“幸侃,这会儿你主家还没归顺呢,你别太引人注目。”说着瞥觑一眼,见他仍在揉胸,藤孝压低话声说道:“你别这样。万一被右府大人疑心你有意勾引他儿子信雄来着,那就糟了!”
幸侃咕哝道:“渴望登台!”
藤孝蹙眉道:“你已经登了!”
幸侃郁闷道:“为什么我没对白呢?”藤孝说道:“这是歌剧。只需要唱。”幸侃问道:“我唱什么?”有乐从信包手里拿了张临时写好的纸片儿,搪塞给他:“按这上面写的唱。”
幸侃拿着纸念出声音:“今天猪肉多少钱一斤?”藤孝摇头道:“你别问我,我不吃猪肉。”幸侃说道:“对呀。咱们这儿没多少人吃猪和牛这些的呀。它们很神圣的!”有乐啧然道:“你报的是罗马的肉价,不是咱们这里。”幸侃问道:“我为什么报罗马那么远的肉价呢?”秀吉啧一声说道:“咱们不正在这里演罗马的戏吗?报的当然是罗马的肉价,怎么可以报我们的肉市行情呢?”
“这就是杀害恺撒的凶器了,”信孝挨个给大家发茄子,嘱咐说,“用完还给我。”
每个人接茄子之时,都不约而同地伸鼻闻了一闻,似觉有异味,皱眉瞥信孝一眼。
光秀握着茄子,见人人都有,稍感宽慰的说:“这么多人一起戳他,不单只我一个。这样我就放心多了。”
“这场戏是这样的,”有乐比划着说道,“大家一起戳他。尤其是光秀,你下手之际,要演出内心的挣扎……”
光秀苦着脸道:“我不需要刻意去演,已然很挣扎了……你们谁跟我换一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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