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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阴阳二鬼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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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光耀眼见大势已去,一旦自己落入他们之手,想来也没好果子吃,哪敢再停留片刻,趁着顾君兰死了,大家都悲痛yu绝,注意力不在他身上,便想逃之夭夭。就在他萌生退意之时,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下。韩光耀惊出一身冷汗,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笑嘻嘻地看着他。“铜烟锅”古大侠是何时溜上城墙,来到他身后的他竟浑然未觉。古大侠咧嘴笑道:“韩大侠可是要下山?不如和老朽一起走吧,也有个伴。”他声音甚是高亢,一句话已将众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高柏道:“韩光耀你为虎作伥,罪大恶极,末了还想溜之大吉,逍遥法外么?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韩光耀自知在劫难逃,恨得咬牙切齿,吼道:“古老头!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连进数拳。古大侠将手中的烟锅耍将起来,朝他左肩砍去,嘿嘿笑道:“韩大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嫌老朽肮脏,不肯与老朽同去,大可婉言谢绝,何必像市井无赖一般,二话不说便动手动脚的呢?显得多没涵养啊!”烟锅无锋,虽不能伤人,然而古大侠的烟锅比一般的大上两倍,重达数斤,打在身上仍是疼痛无比。韩光耀双臂被他敲了几下,青一块紫一块,便扬长避短,利用“通背拳”灵动的特点,左一拳右一拳,不与古大侠的烟锅正面接触。谁知三招过后,古大侠一支烟锅越使越快,城墙上的空间毕竟狭小,“通背拳”的好处难以尽情发挥,左支右拙,渐觉力不从心。退到城墙一端,韩光耀一个弹踢,古大侠从他胯下钻过,倒转烟锅,反身罩住他胸前几处大穴。在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际,韩光耀忽然双手画了个太极,竟奇迹般的将烟杆牢牢合在掌心。韩光耀两掌一翻,将大拇指粗的铜质烟杆生生折断,跟着一掌切向古大侠的左ru,古大侠向后翻飞而起,两指隔空一指,韩光耀忽然不能动弹。古大侠足尖点地,飘然回到韩光耀身前,一脸怒容道:“这支烟锅可是花了十两银子请武昌最好的铁匠打的。十两银子啊,老朽十多年的积蓄。你个败家子,一下就让老朽倾家荡产了!”说着便在他的袖子里乱摸,直到摸出一锭十两的纹银,纳入自己怀中,这才满面chun风。

万正辛双足在墙角蹬了三下,一个筋斗,落在韩光耀身侧,问道:“陆震飞是你什么人?”韩光耀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只是不答。古大侠道:“陆家小哥,有万大侠为你主持公道,此时还不现身,为你一门四十三口人伸冤,更待何时啊?”“啊”字出口,城墙上已不见了他的人,声音远在十几丈外。

一个三十来岁的叫花子,身上背着个七个口袋,走石级上来,跪在万正辛身前:“陆震飞正是先父。”万正辛忙扶起他道:“你是?”叫花子道:“晚辈是陆震飞的次子陆铭。”

韩光耀双目瞠得老大,道:“你是陆铭?不可能,这不可能!”陆铭解开自己的上衣,只见他瘦骨嶙峋,左胸上有一道两寸来长的伤痕,显然曾被长剑刺中后留下的。陆铭凄然道:“陆兆文,你只是个家仆的儿子。家父因感念你父亲对我祖父有恩,延师教你读书,又亲授你武功,待你可谓不薄。岂料你人面兽心,竟尔恩将仇报,为谋取我陆家的‘灵虚手’,竟勾结强盗,里应外合,屠戮我陆家满门!幸赖老天有眼,你的剑偏了半寸,教我大难不死,被丐帮长老所救,收我为徒。

一年前,师伯七十大寿,我奉恩师之命,去武昌给师伯拜寿,席上竟让我撞见了你。我堂堂一个陆家公子,沦为一个乞丐,你自然认不出我,但你那张丑恶的嘴脸,我这辈子都忘不掉!难怪我苦寻你二十年无果,原来你已改名换姓,并摇身一变,成了扶危济困的大侠。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陆兆文道:“难道,那晚的那个人……”陆铭道:“不错,那个人就是我。我只恨自己资质驽钝,学艺不jing,那晚非但不能手刃仇人,还被你打成重伤。幸好古大侠仗义相救,我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我是个无用之人,以我微末的道行,此生恐难报仇,只好乞求古大侠帮我雪恨。古大侠的意思是想引你使出灵虚手,自己露出马脚,所以才不惜费些功夫和你玩儿,不然凭你这点能耐,古大侠取你人头如探囊取物。”

周晋问张邵安道:“安叔你是老江湖了,见多识广,这古大侠究竟是何方神圣?”张邵安道:“江湖中只知他脾气古怪、古道热肠、好管闲事还有武功深不可测。但是他的来历,只怕没人知道。还有他的年龄,也没人知道,因为他出道以来,便一直是这个模样。江湖中有三个谁也吃罪不起,一是武陵城主苏叶,身为杀手城的首领,他杀前会先送一张帖子给他要杀的人,通知对方什么杀他,而且他要杀的人,还没一个能活;二是大盗雪峰老人,他老人家年轻时有一回心血来chao,进入皇宫大内,偷了长公主的肚兜,羞得人家不敢声张;第三个便是这个古大侠了,他若是想捉弄你,能让你生不如死,哪怕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没用,曾经臭名昭著的yin僧空智,便被他捉弄得情愿自宫以求解脱。”周晋叹道:“好个老头!有机会定要和他畅叙一番。”张邵安心说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道:“古大侠神龙见首不见尾,你想找他时,找遍天涯海角也找不到;不想找他时,他偏偏在你眼前让你不得安生。”

陆铭拔出一把匕首,一边大笑,一边流泪,已辨不出是快乐还是难过:“当初你一时疏忽,一剑杀不死我,便该想到有今ri的报应。”

风溪冷阻止他道:“此人身上藏了太多秘密,与霁月山庄有莫大的干系,陆大侠且慢杀他!”

“当心!”万正辛跃到陆铭身前举袖一挥,一排细如发丝的银针落在地上。陆兆文因自己不能动弹,又无人施救,脸上中了数十根银针,立毙当场。

张夜书瞥见一袭白影向人群外蹿去,身法极是诡异。他眼前一亮,立时飞身追了出去。他追至庄外,与那白衣人已有半里之遥。白衣人的轻功虽佳,却不如张夜书,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近,相距已不到三十丈。白衣人见没法甩开张夜书的追踪,便蹿入林中。湘西一带,山高林密,张夜书行走不便,速度便慢了,而白衣人一入林中,便如鱼得水,此消彼长,两人奔行的速度便不相上下,白衣人既甩不开张夜书,而张夜书也没法追上他。奔行了十余里,一道宽达十丈的断崖赫然横贯在去路上。白衣人毫不迟疑地向断崖跃去,半空中掷出一只飞爪钉在一棵大树上,一晃便落在岩壁上,抓着绳子三两步爬了上去。张夜书随手拾了一截三尺长、手臂粗的枯木抛出,一跃六丈,右足在枯木上借了下力,轻松跃过了断崖。

一口气奔了近三十里,来到林间一块空地上。这块空地呈椭圆形,东西长二十四五丈,南北宽不到二十丈,四周林木亭亭如盖,遮天蔽ri,地上落叶堆积,没过脚踝,空气中弥漫着枯叶的腐臭味。白衣人连翻三个筋斗,落在空地当中,从容抽出插在腰带上的短剑,转身面对张夜书。

张夜书落在他身前三丈处,和他相对而立。见是个中年男子,黝黑的脸,与一袭白袍形成强烈的对比,两袖上各绣着一幅太极八卦图。张夜书心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人正是他苦心寻找了一年有余而不可得的人。

白衣人道:“好小子,轻功不错!”张夜书道:“过奖了。阁下的挟飞仙也不遑多让。”白衣人道:“好眼力!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你。我既不是娇滴滴的少女,又不是香喷喷的野味,你为何一直咬着我不放?”张夜书道:“想请阁下赏碗饭吃。”白衣人诧异道:“哦?我又不招学徒,如何能赏你饭吃?”张夜书道:“阁下看了这个便明白了。”说着取出一个一尺长的烫金卷轴,展开之后,只见卷轴上自上而下写满了人名,但大部分的人名已被划上了一道红杠。白衣人颜se一变:“黄金缉杀卷轴!看来你斩获颇丰,难怪年纪轻轻便当上了承天门的赏金猎人。未知我兄弟二人现在的项上人头值几两银子?”张夜书道:“一百两黄金。”白衣人道:“这宋老头也太狗眼看人低了,都过了七八年了,我们兄弟二人的命才升了区区十两金子。一定是嫌我们yin阳二鬼杀的人不够多,看来今后可得再接再励,方不负了宋老头的期望。”张夜书道:“倒也不是宋老前辈不想送二位上路,只是认为二位品行卑劣,不值得他花大价钱。”

当今武林的杀手中,论名头自是“武陵城主”苏叶最响,苏家的先祖原是北镇抚司的都指挥使,后因厌倦官场退隐江湖,苏家人武功极高,更兼jing于推理计算,百年来一直都是江湖上最为隐秘和可怕的存在;其次则是“抽刀断水”东方启,自称“抽刀断水”而江湖中无人敢非议,其刀之快可见一斑。而若论名声之坏,却非“yin阳鬼二”阳雪伊、yin尺乾莫属。因为苏叶所杀之人若非大jian便是巨恶;而东方启虽然非正非邪,然而自视甚高,对方若非高手,给再多银子他也不肯出手。“yin阳鬼”则视人命如草芥,经常滥杀无辜,非但各门各派有不少好手死于他们之手,一如少林的枯木禅师以及崆峒派的青锋剑客陆谦等人,死在他手上的无辜百姓也不在少数。

有些人明明寡廉鲜耻,如何卑鄙下流之事都做得出来,却偏偏死要面子。而阳雪伊就是这种人,所以他听了张夜书的话以后很是生气:“你倒是实诚!可惜老实人一般是活不久的。”阳雪伊神se陡然一凛,一手捏着剑诀,一手横剑当胸,眨眼间冲到张夜书身前,手腕一抖,舞出一朵剑花,分刺张夜书胸前的膻中、ru中和天池三处穴道,张夜书不退反进,右手倏然绕过剑锋抓他的的腕关节。阳雪伊心中惊奇无比:“这一手明明是五台山的‘莲花圣手’,佛门中人向来讲究慈悲为怀,他们的武功也于凶险之中处处留有生机,而此人一出手便毫不留情。我杀人无数,戾气也没他重。当真是稀奇。”右脚向后迈一步,一招峨眉的“回峰落雁”,剑锋回转半周,改刺为削,张夜书变招也快,以“弹指神通”在剑刃上一弹,虽未能将剑震得脱手,却也让短剑削偏了,抢近两步,一记“锁清秋”,五指如钩,去拿阳雪伊的命门。阳雪伊眼看回剑已来不及,一招“冰雪初融”,将短剑作为银针发出,短剑比银针重了许多,虽不及银针迅捷,但经他之手掷出,去势亦是极快,张夜书心知若是手腕被短剑击穿,使不出力气,即便是抓到命门也是无用,连忙缩手。于此同时,阳雪伊左手抓剑,上身前倾,当胸横劈,好一招“万里横陈”!张夜书一个侧翻从剑锋上头掠过。阳雪伊一招峨眉的“吾心向月石”,朝天连刺带削出了数剑,然而终与张夜书差了数寸,没能伤到他一根毫毛。张夜书刚刚落地,忽觉身后一个黑影袭来,“yin阳鬼”一yin一阳,他情知是yin尺乾暗施偷袭,事出突然,虽已做出反应,但仍是不能够全身而退,腰吃了他一剑,深及两寸。张夜书强忍巨痛,回手一掌,yin尺乾连翻两个跟斗,鬼魅般地落在五丈开外,yin惨惨道:“有意思,在这等情形之下竟还能躲过我的致命一击。”但见他面白如纸,一身黑袍,两袖上也绣着太极八卦图。

阳雪伊道:“怎么回事,到现在才来?”yin尺乾道:“师哥你少怪我,你怎么不说自己溜得太快?”阳雪伊哼声道:“这小子不好对付,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了,你我一起上。”yin尺乾道:“师哥你是说笑么,咱们打架从来都是一齐动手,何时遵守过江湖道义了?”两人的动作大同小异,一个剑指着天,一个剑指着地,另一只手则捏着相同的剑诀,一南一北将张夜书包夹在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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