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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总有一些不听话的恶人,他们瞧着了勾魂使者,非但未主动上前认死,反倒拼命反抗,呵,”冰凉的手触上容惜辞的脸,好似一个杀了人的魔头,在抚摸着一个没有生气的头颅一般,让人不禁胆寒,温御修嘴角一扬,白皙的皓齿更显阴森,“你知晓那些反抗的人,是何下场么。”
容惜辞的后背满是冷汗,身子都绷得紧紧的,大气不敢出零星半点,更遑论说话了。
瞧着容惜辞半天没有反应,温御修也未多加怪责,他抚摸着容惜辞的手,渐渐下滑,五指一张,怵地扣上了容惜辞的脖子:“反抗的人,都得死!”
呼吸中带起了倒气,那扣在喉头冰冷的手,好似下一瞬便会卡擦一下要了自己的命,恐惧在相接的肌肤上漫出,笼得容惜辞不能呼吸。
但温御修的话还未说完,他的指尖开始在容惜辞滑腻的肌肤上游走,每过一处都会激起一粒粒的疙瘩:“知晓他们如何死的么?呵,被勾魂使者的锁链一勾,缠在脖子之上,只需轻轻一拉,卡擦一下,那脖子便断了,不,你切莫以为仅是喉骨断,而是脖子与身体分离了,啧,那血液喷飞的模样,让人看着真是兴奋。勾魂使者,便是这样,拿着锁链一个个地断了他们的头,手,脚,耳朵……”随着他口里吐出的位置,他的手也挪到了容惜辞身上相应的躯干之上,阴测森然,“再到眼,噢,他们会将锁链勾进双眼里,将那颗眼珠子勾出来,只因他们最嫉恨有人瞪着他们,是以必要带走他们的眼珠子。待回到地狱里时,他们将胜利品窜成一块,变成一条长长的锁链,用以下次再勾人魂。随着勾的魂越多,这眼珠子所成的锁链越长,你知晓么,便是在地狱里,每个人的锁链也是他们身份的象征,他们为了得到更长的锁链,勾了无数的命魂,甚至会自相残杀,只有胜利的人,方能站在最高处,得到最长的眼珠子锁链,而那锁链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唤作‘杀……咦,你怎地了,脸色如此惨白,噢,你定是被他们的故事吓着了,不怕,他们都回到地狱,出不来了。有一日,地狱的鬼门大开,现出了一位会吃人的魔鬼,他张开了他的血盆大口,将他们全、都、吃、了。”
接连不断的抽气声从容惜辞的口中道出,他全身绵软无力,连呼吸都带着断续不已的喘|息。
温御修好似一点都未发觉容惜辞的不对劲,依然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故事:“魔鬼降临,众地狱小鬼都死于他的口中。许多被勾魂使者害死之人的亲眷,见着了魔鬼,便宛如见到菩萨降临,纷纷跪下给他磕头,感激他除了一害。其中有个年岁极其之小的小男孩,家里人都没了,他见到魔鬼后,便冲到了魔鬼面前,要拜他为师,让魔鬼教他,呵,如何吃人……你说魔鬼教了他么,不,他未教,他却是张开了血盆大口,一下咬到了小男孩的脖颈之上!”
双瞳里没有一点神采,只有无边的恐惧从瞳孔里流露出来,容惜辞的眼前竟浮现了那惨烈的一幕,丧心病狂的勾魂使者,会吃人的魔鬼,还有可怜的小男孩。
冰凉的指尖滑过容惜辞的肌肤,好似一把无形的刀,在割着他的脸,寒息继而从温御修的口中吐出:“你以为这便完了么,不,那小男孩可是天降福星,竟然死而复生了,他没有死,但他记住了那脖子上的伤疤,他跟随了魔鬼离去。待他长大后,他主动见了魔鬼,你以为他杀了魔鬼么,不,他将魔鬼给吃了!从头到脚,将他的五脏六腑都挖了出来,一口一口地将他吞下肚。结果,因着吃了魔鬼之故,他成了地狱里的勾、魂、使、者。”
冷汗不停地顺流,容惜辞僵硬地用肌肤感触着温御修的手,从自己的脸,顺滑下脖子,再往下落于胸口,炽热而跳动的心脏,因着那只冰冷的手怵地停止,眼底的微末光芒渐渐淡去,瞳孔越缩越小,温御修还在说什么他已听不到,连自己的心跳声也听不着了……
“可惜这小男孩不争气,爬不上魔鬼的位置,只能受众鬼欺压,最后他终于……”
怀中之人身子忽然脱力,瘫软下来。脑中霎时如被闪电一劈,温御修空洞的双眸怵而亮起。醒悟到所为,低眸一看,惊见容惜辞惨白着脸,双唇发白,嘴里兀自在喃喃地说着什么。
侧耳去听,只听他断断续续地道些什么杀了,该死,其余都是些细碎的音,听不清。
心中懊恼自己让容惜辞这般受罪,温御修伸指点上了容惜辞的睡穴,抱着他上了床。
暗暗地咒骂自己一声,目光远放到一边还开着的窗户,温御修行了过去,将窗紧紧地关上,隔绝了外头惨淡的夜幕。抬手撑着自己的额,理顺自己心头因看到夜色而翻涌的血气,将今晚的反常强压下去。
呼吸吐纳将气过顺后,他方放松身子,走出外打了一盆热水,回到容惜辞的身侧,褪下上衣,给他擦拭满是汗涔的上身。
容惜辞紧蹙不舒的眉头未因柔和的动作而平复,温御修思忖了半晌,缓缓启唇,从喉头里唱出了一曲绵延缓和的歌谣,这首歌,配上他如清水击石的冽音,竟有种让人置身于浩淼大自然中,闻着最纯正空气的舒适感。容惜辞原先有些急促而断续的呼吸终于恢复了绵长平缓,温御修心头的那口气,这才重重地吐了出来。
临近亥时时,温御修感觉容惜辞已经无恙,便解开了他的睡穴,抱他起来进食。
初醒来时,容惜辞眉目里还带着愕然的空洞,当热食下腹后,他才凝聚起目光,温御修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先前被吓的情况,但时至此刻,他说再多安抚的话也无用,倒不如静静地陪着他。
也不知是容惜辞忘却,抑或是神经粗,吃饱饭后,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又恢复了先前那个指手画脚的少年模样,好似什么都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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