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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予宁还是头一次将一个人抱得这么紧。赵承骏是仰靠着沙发放松着任由他抱住的姿态,劲实的肌肉并没有紧绷起来,所以抱着时能清晰感觉出一种坚韧成熟的男人弹性,硬朗饱满,沉稳有力,抱起来很舒服,气息闻着也阳刚清冽得很。尤其还能把他的寒症暖得逐渐消散。
邱予宁闭着眼睛,呼吸平缓了许多,发狠似的紧紧抓着赵承骏胸肌两侧的手也松开了些。
赵承骏察觉出他气息的舒缓,这才低声找话说道:“我记得,你修炼的是大众普通功法吧,赵叔手里有一门对精神力异能者来说还算珍奇的功法,明天拿来给你,你现在改修……”
“不是。”邱予宁平静的打断他的话,“我修炼的是流浪时得来的法门,呼吸吐纳修身养性。我不知道这法门的名字,但一直修炼到现在都挺好,不需要中途再改修别的……多谢赵叔好意。”
要真改修别的功法,他势必要得到赵承骏的提点,也势必要练出点成果,甚至以后还必须继续练下去才能说得过去。那可就太浪费他时间了,甚至可能还会和竹简功法产生冲突。
赵承骏浓眉微皱,环抱着他沉吟着轻轻点头道:“也好,你体格底子打得很不错,精神力方面更是不用说,赵叔也相信你有明辨是非好坏的能力。或许你能有现在的成就,与那门无名功法不无关系。你知道珍惜奇遇,没有贪多心理,这点很不错。”顿了顿又道,“你还年小,某些食补材料对你的成长大有价值,以后赵叔给……”
邱予宁微微摇头:“也不用的。赵叔,我有回春水就够了。”
赵承骏沉默了下,想了想,低声笑道:“你是小炼丹师,赵叔倒忘了这一茬。”
室内随后就安静了回去。
邱予宁知道赵承骏是想给他些好处作为补偿,或是想像哄小孩儿那样引他放松下来,再或是真的单纯为了栽培他。他想现在必须得把某些事情先讲明白了,睁开眼看着沙发和墙壁,缓缓道:“赵叔,我有些想法,觉得有说出来的必要,请您能正耳听一听。”
赵承骏不动声色:“你说,赵叔听着。”
邱予宁静静的抵着他宽厚的肩膀,垂眸勉强咧了下嘴角:“赵叔您别嫌我话多。我跟您说实话,原本我没想来鼎世商行应试。我和昆哥商量着,把回春水稀释一下,多找几个不引人注目的名头掩饰着一点点卖出去,那样赚钱是慢了些,却不会有什么风险,总体来说钱也不会少赚。昆哥人缘儿很不错,贺广两兄弟他都能解决,等中柏市开始扩建,我们小队只需要领取任务,再掩饰着售卖回春水,就能继续安安稳稳的过活。不冒尖儿也不落后,更不需要靠谁来庇护……”
邱予宁笑了下,“我这样说,可之前昆哥却突然允许齐哥大张旗鼓的售卖回春水,又堂而皇之的扯出‘马董’名头来作挡箭牌,您听着肯定好笑。我也是迟了些才明白他的意思。昆哥必是看出来了,我根本不像跟他说的那样只是在接受鼎世商行的培养,但他能明白,我不说显然是因为被迫不能说。然后他就突然借着回春水,用您的名头扯虎皮扛大旗了,怕也就是想仔细看看鼎世商行拿我当个什么。赵叔您听来或许觉得不屑,可他既没势力也没实力,又想护着我,除了这个,他还能做什么?我们兄弟俩没想过占您便宜,况且,昆哥男子气概大着呢,您别笑话他。”
赵承骏黑眸深沉:“没笑他,王昆的确不错。”
邱予宁嘿的一声笑得与有荣焉:“那是,他是我哥。”
赵承骏没笑,也没有出声。
邱予宁顿了顿才继续说,“对您鼎世商行这种富可敌国却仇敌林立的复杂环境,我其实一直都有很浓重的警戒心和排斥心理。我小时候过得太糟心,受过的欺凌把手指脚趾都算上也数不过来,被昆哥收留后,我觉得我有功法,有异能,会炼丹,还能赚钱,又有昆哥护着,我真是时来运转,什么都不缺了,所以每天都能笑得欢,我也相信我能过得好。可后来赵叔您当头一棒,告诉我您是赵家家主,马军和马小军都是您自个儿的掩饰。我听着就蒙了。再然后,沈哥说鼎世商行里面竞争太复杂,您也有老多仇敌,我得天天被人保护监视着,还得天天做特务似的偷偷坐车来鼎世商行。您别怪我不识抬举,可我真没稀罕来这里磨炼,也不喜欢从早到晚做什么都让人盯着。我胸无大志,胆子也小,梦寐以求的只是吃饱穿暖,不被呵斥打骂,尽量过得自在些。就是那宝贝古书,我看着是觉得新奇,但让我选的话,我不可能拿自由来换它……”
他的第二根竹简里,古老文字多如繁星,以后还能缺少正经功法和厉害秘法?
他是真心没太稀罕那本邪门古书,能得到最好,得不到也无所谓,脑子坏了才花大代价换它。
邱予宁深吸一口气,“说着就又说多了,我不是想跟赵叔您诉苦抱怨,就是想尽量说得详细点儿实在点儿,让您能清楚的弄明白我一直以来的处境和想法。我虽然吃过不少苦,可我没贪求过谁给我荣华富贵,我习惯住我那小屋,也习惯跟齐哥他们打闹,我不缺什么,赵叔您不用再给我好处,只请您看看我先前提的俩条件,放我点自由,给我点药材,这样就好。还有就是,我这样的活法儿,您不用想也能明白,我肯定是搞不懂那些阴谋诡计勾心斗角的。赵叔您以后要是需要我去做什么,还请多提点提点,多教教我,省得我懵懵懂懂的不小心把事情搞砸了,还得受罚。”
赵承骏吸了口气,声音低缓:“放心,赵叔不会罚你,你不懂的,赵叔都慢慢的教。”
邱予宁不再多说,闭上眼睛平静的笑:“多谢赵叔您能理解,以后,还请您多担待。”
接着,邱予宁没一个劲儿的抱住赵承骏不放,他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就借口泡热水澡去了浴室,又借助密码背包的掩饰,从储物竹简里取了一颗回春丸服下。
他泡进热水里,心道:以后的生活,势必不会再这样舒心了。
要得到什么,必须得花费同等的代价。不管那“要得到”的东西是不是他真想要的。
又想,不管怎样,真实想法已经明明白白的表达出来了,以后赵承骏要再塞给他什么好处,难道他还能贞洁烈女似的拼死不收?他没太多选择的余地。再说,给你好处你还嘴歪鼻子斜的,当了婊-子还立牌坊呐!以前那记载了十个初阶秘法的白皮书不都收了么,多说这些,没的矫情。
邱予宁抹了把脸。事已至此,回不去了,他就必须强迫自己习惯,同时拼命的勇往直前。
……
那天之后,赵承骏偶尔会教邱予宁一些为人处事的非常手段,而邱予宁再次见到赵承骏时,态度一如既往的好,平时认真专注的看书,沉静守礼却又朝气蓬勃,被问话时会明朗的笑着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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