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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不知道别人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选择,她以为自己可以狠得下心永远不和周维联系,可事到临头,她又做不到。人若是机器就好了,锁定什么情绪输入指令,按章办事多方便,也不用如此纠结痛苦。
陈安转头看着窗户外面,浩瀚深沉的黑夜。耳朵里舒缓的音乐,她咽了下喉咙。她母亲走的时候,陈安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受。至亲的人,连走都带着遗憾,她不忍心。
空姐的声音响起,陈安抿了下嘴唇,转头看过去:“给我一杯水,谢谢。”
周维把水递给她,陈安看了他一眼才接过。周维穿着纯黑色的西装,整个人严谨而深沉。
陈安喝完了水,闭上眼靠在座位上。
她来了,周维父亲的病他们都知道怎么回事,能熬三年,已经是极限。嗓子有些发硬,梗得慌陈安深吸一口气,抬手盖在脸上。
一个小时的飞机,到的时候晚上十点。周维疾步往外面走,陈安是从聚会上过来,穿着一件及膝的裙子外面搭小外套。走出机场,风一吹有些冷。
周维回头看到,一把拉过陈安脱掉外套就搭在她身上。他什么都没说,晚上十点多机场人不是很多,他拦了一辆出租车上去。
“l市人民医院。”
车子启动,陈安要拿掉身上的外套还给周维,他皱眉:“穿着吧。”
陈安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咽了下喉咙坚持把外套递给周维,从包里掏出耳机塞在耳朵上,闭上眼靠在座位上。灯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她的脸颊上,陈安的肌肤白皙干净,浓密睫毛乌黑。周维知道她睁开眼是什么光景,陈安不会让人惊艳,她像水,干净的水。
结婚前他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对陈安动心,结婚后,他知道陈安会乖巧听话。可是,他没想到离婚,陈安坚决的离婚了,一点余地都没有给他留。
周维有些烦躁,生生逼着自己移开视线,父亲的病是悬在头顶的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
到达医院是半个小时后,周维偏头看到陈安睡着了,头发倾斜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周维喉咙滚动,片刻后伸手去碰陈安的脸颊,她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周维义无反顾的伸手把陈安额前碎发给别过去到耳朵后面,露出整张脸。
“到了。”
陈安皱眉,这人什么毛病,又伸手把耳朵上的头发给拿下来。
跟着下车,外面有些冷。
周维在前面走,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下阴影。陈安想起他刚刚手指刮过自己的脸颊,有些痒,脸一热,埋头继续往前面走。
穿过门诊大楼,又过了两栋楼。
白色的灯光照亮了医院,疏影倾斜,夜风微凉。
走着走着陈安就跟不上周维的步伐,夜里的医院里很安静,偶尔会有一两人路过。远处突然响起了哭声,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这黑夜里格外渗人。
抬眸就看到周维停下脚步在等她,陈安连忙跟上去。
“冷么?”周维打量她。
“还好。”
周维就慢下了脚步,陈安拒绝他一切的示好,周维也不做无用功了。
上到五楼,刚出楼梯口就看到一个人影匆匆走了过来。
“姐夫。”
周维先开口,刘永臣就停住了脚步,他是个四十来岁的微胖男人。
“你和弟妹来了?走走,赶快过去。”他面色凝重,周维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拉住陈安的胳膊,快步往前面走:“爸怎么回事?”
“情况不太好。”刘永臣看了眼陈安和周维,陈安要挣扎的手就停止了,拧眉听着。周维有一个姐,比他大八岁,嫁到老家这边。
周维握着陈安胳膊的手紧了下,陈安感觉到他的紧张,抬眸看过去。
“你们先过去看看吧。”刘永臣说:“爸妈在等你们。”
气氛忽然就凝重起来,陈安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进病房,周母就站起来,她眼圈通红。
“妈,姐。”周维快步往病床前去,父亲昏迷着,并没有清醒,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管子。心一下就揪了起来,他皱着眉鼻子有些发酸,眯了眯眼睛:“爸?”
“医生说——”周琴哽咽着红了眼圈,泣不成声。刘永臣连忙揽住她的肩膀,接着说道:“爸爸昏迷前还念着你们,想看看你,他肯定会醒来——”
陈安偏头看向另一个方向,眼睛发涩。
保姆搀着周母,所有人的心都高高悬起。
“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周维喉结滚动,垂在身侧的拳头紧握。
“你太忙了,我们想着没什么事呢。”
陈安看到周维胸膛起伏,他紧抿着嘴唇面色沉重。病房里没有人说话,许久后,周维说:“爸……还能醒来么?”
老人熬的灯枯油尽,醒来怕是难了。
医生也说了,吊着命,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怎么样。
陈安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虽然做了心理准备,可她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在这里坐了一会儿,周维说:“我在这里守着,姐夫你先送妈和姐回去,有任何情况我立刻给你们打电话。”母亲年纪大了熬不住,然后视线就落到了陈安身上,陈安不等他安排先开口了:“我在这边陪着你。”
家离的有些远,来回要二十来分钟。刘永臣在医院附近酒店开了房间,他们三个先过去,这几天他们都守在医院没有合眼。
周维是周家的男人,他回来就是主心骨。
病房里安静下来,陈安走过去在病床前鞠躬,突然就红了眼圈:“叔叔,对不起。”
如果她不任性,昨天跟着周维回来,最起码他能看看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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