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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此四人修为不等,两个金丹初期修士,两个筑基大圆满修士,皆以法术隐去本来面目,所使法诀法术俱非四大门派中的路数,但要说他们属魔修或邪道一路又不尽然,四人一动手,孚琛便心知肚明,这几个当是散修一路。
玄武大陆修士千千万万,然有缘生在修真世家,得良师启蒙,又能选入道门正宗的,可谓少之又少。余下修士多入小门小派,或干脆自成一格,世称为“散修”。这些人无门派依托,无家族供养,修炼一事每进一步,皆需付出比名门正派弟子多出不知多少倍的艰辛,便是有仙缘得遇丹药功法,却也往往没命去占为己有。故这些人经年累月,远比名门弟子更懂得何为残酷生存法则,然而却也目光短浅,心胸狭隘,往往为蝇头小利所驱,无法真正问鼎仙道。
故自古以来,散修与道门正宗弟子便泾渭分明,寻常修士挤破脑袋想进四大门派做个外门杂役,也强过如无头苍蝇般自行修炼。散修若要修到筑基大圆满已殊为不易,更遑论金丹初成。这四名散修原本也不敢上琼华偷袭对方的元婴长老,可对方许诺,只取孚琛手中一样东西,至于其私库宝物,皆由这四人瓜分。利字当头,又有鹏华骗孚琛耗费半数灵力在前,假“安神石”发挥奇效在后,这四人终于利欲熏心,铤而走险。
他四人只求速战速决,深恐惊动琼华派他人,更怕留下蛛丝马迹,日后被琼华中人无休止地追杀,因而一出生都是倾尽全力。四人站在水、火、金、木四方,各显所能,一人使出水龙,一人发金剑,一人祭出火锤,一人抛出千万根尖木,四面八方,上天下地,顿时令孚琛无从躲闪。孚琛脸色微变,退后一步,似力不从心,闷哼一声,挥起手掌,一个巨大的蓝色光罩抵住自己,罩子中,他勉力支撑,一张素来从容不迫的俊脸此刻似乎也变得狰狞起来。
“叔父,你灵力愈是动得多,这块魔石便越是吸得快,到最后莫说灵力,便是你的血肉也会一并吸干!叔父,你贵为琼华长老,何必死得这般难看?”鹏华笑吟吟地道,“我只要你手中一样东西,交出来,我立即让他们给你个痛快可好?”
孚琛咬着牙,断断续续道:“原本除去我本命法宝你拿不走外,其实这洞府中所有种种,你若想要,我皆可给你,可惜你自作聪明,找人来偷袭于我,现下你除非令我元神俱灭,否则别妄想走出我琼华一步。”
鹏华脸色一白,尖声道:“你胡扯,哪可能有人待侄女儿这么好?你胡扯!”
“我欠我兄长一家良多,给些身外之物罢了,又何足挂齿?”孚琛怒道,“你原不必诓骗叔父,更不必弑亲无义,翻脸无情,我连半身灵力都舍得耗在你身上,手头但凡我有,又有什么舍不得?!鹏华,你费这么大功夫,到底想要什么?”
鹏华脸色变化不定,喃喃说;“你身上定有适合温家人练的功法,不然你不会凝婴成功,温家人,从来便无一人修为能臻至元婴,你一定有什么绝妙功法,你一定有……”
孚琛脸上现出失望之色,叹息道:“简直痴人说梦,量身裁衣,因材施教,我的功法又岂是你能觊觎?我原本已为你设想好一条青云之路,可惜你心思歹毒到连这一时半会都等不下去……”
“不可能,你骗我!”鹏华嘴唇颤抖,尖叫道,“你怎会待我如此之好,生身父母都不能够这么做,你死到临头还骗我!”
孚琛苦苦支撑着光罩,勉强道;“鹏华,你扪心自问,自你来琼华,我待你如何?你这么做,可对得住我,对得住你死去的爹娘?你听信了什么谗言要做这等天理难容之事?”
鹏华面色苍白,她迟疑又迷惑地看着孚琛。
孚琛看着她,弱声道:“谅你一人之力亦不可能寻得这些散修相助,你定是受了旁人蛊惑,鹏华,迷途知返,犹未晚矣,快些出去,外头松下有法阵,你以灵力启动求助,快些,我支撑不了多久……”
他一句话未说完,四名散修已然变色,互相一对视,水位的修士一使眼色,金位的修士金剑一转,立即回身劈向鹏华。
他们虽是一起做下这件事,然彼此间并不信任,孚琛适才一番话掏心掏肺,便是他们在一旁听见都深以为然,留着鹏华,便是她今日不背叛,也难保他日良心一上来把他们卖个干净。
干脆杀多一人。
鹏华修为低微,然毕竟出身清微门,当下慌乱间迈开迷踪步,惊险避开劈往自己的金剑。就在此时,她听见轰隆一声巨响,匆忙间回头一瞥,却见四修士合围的法阵已然被一道冲天的紫红色火光冲毁,余下三名修士瞬间便被撞击到一旁,紫色火光明灭之间,龙吟虎啸,似乎内里有看不见的巨兽正挣脱牢笼,嘶吼而出。
鹏华与那名水位修士突遭变故,顾不上打斗,转身就想逃跑。还没迈开两步,就听见身后一声惨叫,鹏华转头一看,只吓得花容失色,却原来那名木位修士身子被斜劈成两半,肠子流了一地,血肉模糊之间,那劈开的两半身子竟然还在抽动。
紫云翻滚之间,孚琛宛若鬼魅般大踏步前来,手一伸,水位修士的水龙被他整个掐到手里,紫炎刀一翻转,那水龙顷刻间断成无数截,化作水滴噼啪落下。水位修士仗着自己乃四人中修为最高,此时忙不要钱似的扔出无数符咒,火光雷鸣不绝。岂料这些符咒到孚琛跟前,竟毫无用处,他长袖随手一挥,巨大的冲力反击回去,一枚轰天雷符咒正中那修士面首,轰隆声夹杂着惨厉的叫声,那人整个脑袋被炸去半边,脑浆溅起,甚至有星星点点溅射到鹏华脸上。
鹏华何尝见过这等令人肝胆俱裂的惨事,她尖叫一声,抖着手想祭出飞行法宝逃命要紧,可太过紧张,竟运不起灵力。她跑不了几步,忽而背后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从背心抓起,随意一抛,重重跌倒在地。她想爬起来,却腹背一阵剧痛,喉咙一腥,一口鲜血先呕了出来。
“侄女儿,且慢走,你我叔侄还未叙够旧呢。”孚琛带着浅笑道,“你不是想看叔父的拿手功法么?这便睁大眼睛好好瞧瞧吧。”
鹏华听得毛骨悚然,挣扎着想动却动不了,四肢百骸宛若有无数的火烧针扎,疼得她动都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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