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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看,水域透明清澈,那人似乎漂浮在半空之中,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提起警戒往前稍走二步,便瞧清那人竟是睡卧在一片薄如蝉翼的轻纱之上。
宋微纹用烧火棍轻轻一挑素纱一角念念有词道:“古有鲛人以月华为丝,海水为线,织成鲛纱,遇水不湿,可瞬间止血。”他望着苏不缚一眼嘿了一声,“兄弟,我两运气真是不错。这么传说中的宝物咱们都碰见了。”
苏不缚的注意力并不在那片颇有奇效的鲛纱上,他看着浮于薄纱上之人霎时脸色苍白,握着剑的手屈起一条若有若无的经脉。宋微纹一眼看到他的异样,抬目看去。
浮于水中之人是个女子,大致一看身段姿容约二十有余,可看她的衣着服色却是暗沉低敛,头上朱钗也是寥寥无几。他的视线定格在那张姣好面容之上,心里突然咯噔一声响,他不敢置信地再上前一步仔细观察她的五官,终于确定了她像一个人,不仅像,几乎是神似。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沉下来:“苏不缚,你认识这个人?”
苏不缚没有应他,过了半晌他才艰难地吐字道:“这是我娘……”
“什么?!”宋微纹宛如被雷劈过般震惊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看他,又看看那女子,“你娘有你这么大一个儿子??”说完觉得不对,“呸!你有个这么年轻的娘?”说完还是不对,索性一卷袖子道,“得得得,既然是你娘,别管其他的赶紧把人捞出来,没准还有救呢。”
苏不缚看了那女子一眼竟是仿若有些畏惧,宋微纹催促了一声方吞吞吐吐上前将人从鲛纱上抬了下来。
宋微纹二话没说,先是一探女子气息,顿时松了口气:“还好,人还活着。”
苏不缚也是随之吐了口气出来,怔怔看着女子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宋微纹蹲在地上托腮看着那吐息平稳昏睡过去的女子:“是啊,如果是你娘,就是华家的夫人。华夫人不好好待在华府之中,怎么会出现在离襄阳千里之外的古墓中?”他霍然想起什么击掌道,“对了,我想起来了。若干月前,武林盟发出一道长空令要找一条狗,是不是就是你娘发出来的?”
这个秘密在江湖上已不算什么秘密了,苏不缚往地上一坐,疲倦地揉了一把脸道:“这道长空令我有所耳闻,不过那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华家。”他看了一眼华夫人很快移开了目光,“她生了病,很多时候痴痴傻傻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宋微纹还是纳闷不已:“说实在的,你们武林世家关系真是复杂的很。你是华家的公子,不该姓华么?冠着个苏姓跑江湖,你不怕你爹打你?”
“华姓太招眼,我已故的娘亲姓苏,所以我才用她的姓出来闯荡。”苏不缚淡淡道。
宋微纹恍然大悟道:“哦,这就对了。华家两个公子,一个华复,一个苏不缚,不缚。有意思,有意思。”他啧啧称奇地念道,结果看到那女子时一呆,立马怒骂道,“苏不缚你是不是当我是个傻子??你娘不是好好地活在我们面前吗,怎么就已故了??”
苏不缚不言不语,似是怅然若失又似神魂颠倒,过了许久才道:“这是我后娘……”
宋微纹闻言心情复杂地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女子面庞,突然他的脸色变得铁青,蓦然起身看着他道:“你们华家……”
他紧紧攥着烧火棍,从来吊儿郎当的脸上露出从未有过的可怕神色:“你知道什么是不是?”
苏不缚垂着头,那一刻他显得无比的沮丧落魄,他仰起头一向明朗的眼眸黯淡无光:“是,我是知道什么,所以才不管不顾地离开了华府,而不是为了娃娃亲而逃婚。”
宋微纹的胸腔中像压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怀疑惊怒悲恸种种情绪反复碾压过他全身,终于他深深吸了口气问道:“我现在问你,你说还是不说?”
苏不缚仿佛没有料到他会给出一个选择来,迟疑片刻先移开了目光:“我终究还是华家的人……现在我不想说。”
宋微纹却是猜到了他这个回答,这个人给自己取名叫不缚,但人活在世与人与事总有千丝万缕的牵连,何况是和自己至亲至爱之人。他失望又怜悯地看着他道:“也罢,现在不是内讧的好时候。”说着转而看向了昏迷不醒的华夫人,“以你来看,华夫人是被何人劫到此处,又是为何放在这里等我们,或者是别人发现?”
苏不缚摇头道:“虽然她是后来嫁给我爹,但是我爹对她甚是爱重,比当年对我娘亲有过之而无不及。别说在重重护卫的华府之中,即便出门周围左右也有华家最精明强干的弟子保护。寻常人等绝不可能将人公然劫走,除非……”
“除非是不寻常的人对吗?”宋微纹接话道,“他们将华夫人劫走显然是与华家有仇,更或者是她……理应在此处。”
“什么叫理应在此处?”苏不缚诧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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