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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还是老二坐在地上想起一件事:“小三儿说……他被一个老头儿追过……会不会是?”
老幺登时头皮一麻。
刚从家中逃出去的时候,小三儿还小得很,路都走不稳,当然记不清那人的模样。在他现下看来,那个人可不就是个老头儿?
“想不到他还真地活着。”老幺的声音直发抖,满心的凄惶。
“爹,”老大却抖着声音有不同的见解,“谁说他就还活着?”
其他三人不约而同地冲他睁大了眼睛。
老大干巴巴地吞了口唾沫:“你忘了?后来有个跟娘一模一样的人在前面,煮肉汤给大家喝。”
面对老幺白里透青的脸,老大的声音里重新透出哭腔:“这是人能做出来的吗?”
“不错,他那时候是活着跑掉了,”老大道,“可是到处都是兵荒马乱,连草根、树皮都给吃光了,他一个人、年纪又不小了,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老大越说,老幺的脸色便绷得越紧。老幺媳妇躺在他怀里,差不多进气少出气多。
这件事到底没敢声张。
那场村宴吃完后,好几天,老幺走在村子里,都会有人笑嘻嘻地跟他道谢,谢他家的那锅肉汤,还说自己家的孩子到现在还惦记着那一块肉的滋味。老幺想起他媳妇短了一截的腿,什么也说不出来。也有人问起,怎么没见老幺媳妇。老幺只好敷衍忙完那场村宴,她累倒了,正在家里歇着。还有小孩子看见老幺,老远就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问,什么时候还能有肉汤喝。老幺看着孩子们一脸的馋样儿,心里头更苦了。
还好,小三儿没喝那碗汤。
老大、老二虽喝了,心里难过了一阵子也就罢了。能捱得过这战乱的七八年,什么都已经历过。比这更凄惨、更考验人的,他们也都经历过了。
老幺媳妇在家里昏迷了有七八日,才幽幽转醒。腿没了,命还算保住了。
这是一件根本无从解释的事。
全家人心惊胆颤地过了这些天,小三儿没有再看到那个老头儿,老幺和两个大儿子也没遇上奇怪事……几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到了肚子里。
谁也不想再追究这个事。
只要再也不会发生什么。
时间是最好的药。
倘若不能治好伤,也能让人忘了伤。
这么多年来,谁还不是这么过。
老幺家更是深谙此道。
又过了一个多月,老幺媳妇终于能下地了。突然短了一截的腿,也不能让村子里的人发现。老大手巧,给母亲做了一只木腿接上,放下裙子便什么都看不出来。老幺媳妇套着木腿练习数日,只要不跑,平常走路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于是,一家人的生活开始步回正轨。
白天,老幺领着两个大儿子去田里干活。中午,老幺媳妇在家里烧好饭菜,让小三儿给他们送过去。其他的时间,老幺媳妇在家里做些针指,或是带着小三儿再干点儿别的杂活。太阳下山后,老幺他们回到家,一家五口人团团围住小饭桌一起吃晚饭。
日子过得极其平淡。平稳。
而这已经是很多百姓,数年以来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到了丰收的时候,村子里到处都是喜洋洋的笑脸,大人、小孩干瘦的脸上虽然还是没有肉,却都有了一些好气色。彼此说起好收成,都会合不拢嘴,说话的声音都响亮起来。
老幺家也不例外。他们都已经忘掉了肉汤那件事。连老幺媳妇都极其习惯了用木腿走路,好像那只木腿早就跟了她好多年。
于是,恐怖的怪事再度发生的时候,他们又是那样的猝不及防。
那天一大早,小三儿要跟着村里的孩子们一起去挖野菜、捉兔子。自从那次吃过他们家的肉汤,村里的孩子真把小三儿当成了捉兔子的能手。老幺也不觉得一群小孩子能捉到什么,还不就是一起玩玩儿罢了,所以并没有反对。
老大头特意给小三儿做了一把小小的弹弓,又磨了几颗木丸子给他。小三儿却不领情,嘟着嘴说,木丸子顶什么用,太轻了,打着了也不痛。老大笑着摸摸他的头,万一打着人怎么办?这就是给你们几个练练手,以后练好了,再给你换铜丸子。小三儿撇撇嘴,只好乖乖地拎上篮子,和孩子们一起走了。
老幺仍然带着两个大儿子一起去田里干活。因为老六、老七的田地也并入了他家,他家种的地差不多翻了两番。还有大半的田地等着他们收割。父子三人忙了大半天,挥汗如雨,看看日头已高,方坐到田埂上稍作歇息。相邻的几家也都陆续停下,聚到一起闲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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