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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严实刚走进使厅,就感到情势有些不对了——只见昨日刚刚俘获的唐将常行儒、王珂、李师泰三人,竟俨然端座在宾座之上,他正欲开口质问,冷不防,几个亲兵冲过来就把他按倒在地,不由分说地绑了起来,他大叫道:“大帅,这是为何?”
朱温双目半睁半闭,默不做声,在座诸将也一片默然,王珂却得意洋洋地站了起来,背着双手走到严实跟前,俯首笑道:“朱将军现在已是大唐同华节度使了!严将军,所谓良禽择木,良将择君,不如你也归顺朝廷吧?”
严实没有理睬王珂,只是圆睁双眼瞪着朱温,高声问道:“这是真的吗?”
朱温双目茫然,仍是不作一声。
严实见状,知道事情已难以挽回,遂叫着朱温的小名大骂道:“朱三,大齐皇帝对你不薄呀?你身为四大卫将军之首,却做下如此勾当,难道就不怕后世人耻笑吗?”
朱温面色阴沉,冷眼瞟了一眼郭言,郭言会意,当即从亲兵手中夺过一把利刃,一刀砍向严实脖颈,严实立时就倒在了血泊之中,临咽气前还骂道:“朱三,奸贼!你不会……有……有好……下场的……”
当日下午,朱温大开城门,亲率部将至郊外迎接杨复光、王重荣入城。
入城之后,朱温对杨、王二人百般讨好,但杨复光却甚为冷淡,倒是王重荣好像有心与他结纳,对他甚为热情。朱温说他母亲姓王,与王重荣同宗,愿对他以舅父相称,并发誓说:“阿舅于朱某有再造之恩,只要朱温一息尚存,必对王氏之人以性命相报!”
王重荣大喜,连说:“言重了,言重了!”
朱温对“忠武八都将”也有心接纳,尤其是对韩建,更是一见如故,说不出的亲切。韩建,字佐时,许州长社人,他不仅与朱温年龄相仿,而且长相也与朱温颇为相似,故而,二人极为投机,共约为兄弟,发誓将来要互相扶持。
当晚,朱温大摆酒宴,宴请杨复光、王重荣与众唐将。酒酣之际,朱温向杨、王献计道:“华州刺史李祥素与在下交好,我已写好书信,劝其归顺,不知妥否?”
王重荣连声叫好,催道:“事不宜迟,速派使者前往。”
酒宴散后,谢瞳将杨复光命他前往成都行在的事告诉了朱温,朱温甚为不舍。谢瞳道:“此一去,谢某恐怕一时就很难再回到主公身边了。”
朱温大奇,问道:“先生这是何意?”
谢瞳忙道:“主公万莫多心!此乃杨复光之计,杨复光对主公心存防范,想借此机会让谢某离开主公。”
朱温恍然大悟,恨恨地骂道:“这个绝根的老太监,真是阴毒!”
想想谢瞳一走,他立时就要幕中无人,不禁急道:“若无先生相助,我朱温一介武夫,这可如何是好呀?”
谢瞳道:“主公不必着急,尊夫人贤德有才,遇事可多与她商议。另外,当今乱世之下,尚有许多贤者,或隐居,或流落,主公可留心拜请。”
朱温问道:“不知当今能有哪些贤者可助朱温?”
谢瞳随即向朱温推荐了四位贤者:第一位是咸通十年的进士,复姓司空,名图,字表圣,自号知非子,泗水人,后移居河中;第二位姓韦,名庄,字端己,京兆杜陵人,乃韦应物的四世孙,此人年纪虽轻,且数次应举不第,但才学满腹,声名远播;第三位是钱塘人,姓罗,原名横,字昭谏,因十举不第,而改名隐,此人不但满腹锦绣,诗词传誉天下,而且富有机略,实乃当世大贤;第四位姓韩,名渥,字致尧,小名冬郎,号玉山樵人,京兆万年人。
朱温倒是听说过四人的声名,尤其是韩渥,此人少时为李商隐推崇之事,至今犹在朝野传扬:韩渥之父韩瞻与李商隐既是同年又是连襟,大中五年,韩渥十岁,李商隐赴梓州幕府就职,韩渥即席赋诗相送,李商隐大赞其少年才俊,诗思敏捷,诗风老成,超越乃父,曾经赠诗道:
十岁裁诗走马成,冷灰残烛动离情。
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听罢谢瞳介绍,朱温道:“此四人,我倒也久闻大名,只不知他们现居何处?”
谢瞳道:“司空图、韩渥可能隐居于河中中条山,罗隐、韦庄听说正寄居洛阳。”
朱温心中记下,次日亲自为谢瞳饯行。
谢瞳离开同州后,依照杨复光嘱咐,先往灵感祠拜复了宰相王铎,然后晓行夜宿,不几日就到了成都,上朝觐见僖宗。僖宗览表,大喜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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