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吐了许久,秀才鬼终于将一肚子劳什子脏物给吐了出来,吧唧吧唧嘴,又急急忙忙地往厨房方向跑了去,不知要去作甚。半晌,看到他从厨房里面跑出来,对着面前的花圃吐了又吐,一边吐,一边小声埋怨着,袖子一抹,转身又往这边走过来。
“白衹姑娘为何不早些与小生说明,这些糕点它......它是由那些东西制作而成,非得要眼睁睁地看着小生将这......这些糕点吃下了肚子,才点明,这……这是什么意思,故意看小生笑话么?”他神精恍惚的走着,满脸痛苦的看着我,对我抱怨道。
“呵呵呵……”
这娇俏埋怨样,把话说的这么委屈,真让哪个不知真相的人看到了,还真以为是本上神欺负他了,故意想要害他了。可,事实上,本上神冤枉,本上神同他一样,在他前一刻也曾将这污秽之物制成的糕点吐下肚,而且还比他不少,多之又多。
我听了他说的这些话,心里有些不怎么畅快了,看他吐的面色蜡黄一脸快死的样,便想着故意来整他一整,让他恶心恶心,“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说着,伸手指向另一摊呕吐物,与他道:“看,比你早了一会儿,现在还冒着热气呢,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过去用手指沾了尝一尝,跟你吃的糕点是不是同一个味道。”
此言一毕,又是一阵呕吐声响起,秀才鬼又跑到花圃那边吐了一地。
边上,杵了半天没有开口说话的棕色卷发鬼忍不住笑了,放开了嗓子大笑了几声,此一举,吓得本上神一跳,回过头四下瞟了瞟。
“放心吧,这个时间了,鬼族里大部分鬼侍都忙着筹备婚礼去了,没有哪个会再来这里。”
听他这一说,我紧张的心顿时放下,也对,黑灯瞎火,没半个鬼影,哪里会有谁处在这里偷听。
那吐了又吐的秀才鬼终于吐完了,黑幽幽的灯火下,一张脸惨白的吓人,看着直让人瘆得慌,他挽起袖子在嘴角边上擦了又擦嘴,目光从本上神身上直接溜过,停在了本上身身边的棕色卷发鬼身上。
他走进一步,好像是要故意避开本上神,离棕色卷发鬼又近了一些,拱手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在冥界宫殿里身处何职?”
棕色卷发鬼学着秀才鬼的模样,僵硬的学着他拱了拱手,回他:“我啊,我叫......我叫流芳。”
“流芳啊,这名字真别致。”秀才鬼上下将眼前棕色卷发鬼打量了番,颇为赞赏道:“与公子这形貌十分的相衬,果然是名字如其人,有风度有内涵。”
听不出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但看他这笑的一脸奉承的模样,本上神以为他是这是误以为自己遇到冥界贵人了,拍拍马屁吹吹嘘,为以后的前程铺锦。可,他又怎么晓得,眼前这只鬼不过就是鬼族厨房里面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下人。
“那公子你呢?”名为流芳的棕色卷发鬼笑靥如花,大抵是把秀才鬼吹嘘的话当了真,回问他:“公子你呢,尊姓......尊姓大名?”
秀才鬼笑脸盈盈,又拱手道:“小生姓洛名秋生,字文顶。见兄台气宇轩昂相貌不凡,想来兄台于冥界之内,身份肯定也是不同尔等一般,以后在这鬼族之内,还请流芳公子多多担待,多多提携帮助。”
“哪里,哪里,这些话应该是由流芳说与洛公子听才是,流芳于鬼族之内,也算不得何种有身份的人物,哪里能有机会提携洛公子,但,以后若是真有了,流芳定将相助。”
秀才鬼一听乐乐呵呵了,一张脸笑成了花。
一旁,本上神有些不耐烦了,如他们这般再交谈下去,炎墨那厮就要上了鬼君之床,**于鬼君了。心头有些急,便走上前,开口打断了他俩,“流芳兄不是说好要带我与这洛秋生在这鬼族宫殿里逛逛吗,现在时辰正好,我们几人也无事可做,不如就现在去吧!”
此言一出,一旁叽叽喳喳相谈甚欢的两只鬼,终于停下了说话,回过看来。
棕色卷发鬼回过头看了一眼,扭过头又与秀才鬼耳语了数句,两人看着颇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秀才鬼亦回过头来面无表情看了本上神一眼,而然,缓缓点了点头,回过头一脸谄媚着对棕色卷发鬼笑道:“流芳公子相邀,小生求之不得,恭敬不如从命了。”
走过曲曲折折的九曲走廊,绕过如火如荼的漫朱沙华,三人在阴阴冷冷的宫殿中自在走着。起初,还以为出了厨房之后,三人这般自在行走,路上会遇上什么阻拦,可是后来发现,自己运道太好了,自出了那厨房之后,就再也没有遇到一只鬼了,又或者说是再没有一只鬼能看到自己了。每每三人小心翼翼打算从那些鬼族将士身边绕开,准备躲过他们,却还是免不了失算一次,被撞到一次,可,那些鬼族将士却像是没有看到我们一样,目无斜视,空无一物的从我们身边从我们眼前走过。
我撇过头看了一旁,一路上与秀才鬼相谈甚欢的流芳公子,看着他气定神闲微微笑着,从那些鬼族将士前面慢慢走过。
三人绕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吧,应该是足有半个时辰了,从走出那厨房到现在,不知走过多少雕花走廊,多少亭台楼阁和多少花圃石林,走到双腿走不动为止了,终于到了这鬼族宫殿里面最最重要的地方,鬼族宫殿正殿。抬头往殿门上匾额看去,幽幽红色灯火下,绿色萤萤三个字映入本上神眼帘,“曲冤殿”,听着还瞒雅致的,不像是鬼族鬼君这一类凶煞之物该用的名字。
啧啧啧,正当本上神觉得这鬼君堂堂男子汉内心住了个小婵娟时,身后猛地响起了一阵敲锣打鼓声,咚咚锵咚咚咚锵,震耳欲聋。回过头看去,形神飘渺看似无形的小鬼们,肩膀上抬着一顶红色大轿往这边飘来,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看着像是在随风飘动,很快从我们身边经过,停在了“曲冤殿”门前。
喜轿后面,浩浩荡荡的是一群身着艳色麻衣的鬼魂,最前面是十位红装童子,五男五女,整整齐齐走着,每个童子脸上都面无表情,目光皆显呆滞死板,像是感觉不到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只知道往前走,继续往前走。
男童手持骨制红色人皮灯笼,女童子则是两手挽着一只盛满了漫朱沙华的翠竹花篮,花朵虽是已被折断搁于篮中,花瓣却还似有生命力,能洞听周围一切一般,如勾如月的艳色花瓣在夜色中肆意伸长蜷缩。
童子之后,是数十位左右的乐手,一手持着一支金色喇叭,在这幽暗无边诡异阴森的夜里忘情吹着,音调尖锐,乐章凄怨悠长,不像是在办喜事,反倒像是在办丧事一般,入耳,很是奇怪。
喇叭手后面,是数十位浓妆艳抹的老太婆子,脸上白的吓人,抹满了白色脂粉,嘴唇艳红,看着仿佛是血盆大口,身材亦如人间所看到的那些妇人一般,略有臃肿,穿着一身显得并不怎么合身的衣裳,乐乐巅巅,人手两红色喜帕子跟在后面大声叫着大声笑着,不时从袖子掏出点东西朝着黑压压的天空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