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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成亲这件事,活了两世的蒋庆之还是第一次。
按照传统,婚礼的过程很繁琐,延续时间长。
但北上在即,只能一切从简……但女方家竟然没有怨言。
“丈人丈母宽厚。”蒋庆之很是感动。
朱希忠上门帮忙,还带来了数十仆役,“只管使唤,只要不死就成。”
蒋庆之这阵子忙的不行,没工夫招待他。朱希忠自己弄了茶水,凑过来见他在看宴客的清单,便一把夺过来,“这个哥哥比你在行,忙别的去。”
朱希忠是老牌勋戚,自然知晓蒋庆之这等新贵,以及士大夫的死敌成亲应当请哪些人。
蒋庆之把必须请的打勾,剩下的便交给他了。
“伯爷,宫中来人了。”
此次宫中竟然是黄锦带队,数十内侍和宫女随行。
“陛下说此次太过仓促,怕是忙不过来,这不,让咱带了些人来。”
蒋庆之把富城叫来,富城大喜,当即带着这些人去安排。
“对了。”临走前黄锦私下和蒋庆之说:“那日陛下召见了你那岳丈,商议改婚期之事……”
他意味深长的看着蒋庆之,“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这是家长该做的事儿。
蒋庆之父母双亡,长辈倒是有,但蒋家那边一直没和蒋庆之联络。至于母族那边,叶氏此刻大概恨不能弄死他。
上次嘉靖帝令黄锦去苏州祭祀舅父蒋干,黄锦发现有人在蒋干的墓碑上涂鸦,写了些羞辱性的文字。
黄锦当即令人去府衙,牌子丢过去,苏州府上下乱作一团,随即最好的捕快出动,乡兵出动,很快抓住了嫌疑人。
干这事儿的叶氏的一个年轻人,按照辈分和蒋庆之是表兄弟。
一顿棍棒打了个半死,随后发配充军。
叶氏一族噤若寒蝉。
从此蒋庆之这个名字就成了苏州叶氏的禁忌,提都不能提。
所以蒋庆之少了许多麻烦的同时,许多事儿也无人主持。
道爷出面,以家长的身份和李氏商议修改婚期的事儿。只是想想平日里冷清的如同神像,看臣子宛若看蝼蚁般的道爷,竟然要努力挤出笑脸,蒋庆之就觉得很是违和。
人一旦开心,胃口就会好。
没到饭点,蒋庆之就觉得饿了,他亲自下厨做了一道鱼,令孙重楼送进宫去。
孙重楼飞也似的到了西苑,“赶紧,赶紧。”
“啥东西?”侍卫问道。
“我家少爷给陛下做的菜,再晚就不新鲜了。”
简单检查后,孙重楼上马就冲进去。
——道爷的规矩,严禁臣子乘坐轿子进西苑,要么骑马,要么你就步行。
道爷当时是这么说的:没事儿多骑骑马,省的浪费了药钱。
这话是讥讽当下士林以柔弱为美,以文弱为标配的荒谬。
孙重楼下马,远远就喊道:“弄个火,弄点油。”
内侍们听他说的急切,还以为是什么急事儿,就弄了个炭火。
“架锅架锅!”
……
架锅,烧油。
放点儿葱花在鱼身上,浇点酱油。
油烧热了,蒋庆之拿起铁锅,把油浇在蒸好的鱼身上。
嗤啦!
葱花的香味被激发出来,混着酱油和鱼香,顿时胃口大开。
……
“味儿不错。”
道爷干咳一声,“弄饼来。”
“陛下。”孙重楼觉得嘉靖帝有些土包子,“这鱼配米饭最好。”
“哦!试试。”道爷从善如流。
“鱼肉夹一块,先别吃啊!在汤汁里蘸蘸。对,试试……”孙重楼一脸期冀的看着嘉靖帝。
嘉靖帝吃了一口鱼,只觉得满口鲜香。
那味儿,竟然简单而清怡。
酱油的咸香突然涌上来,让道爷忍不住刨了一口米饭。
米饭混合进去,顿时嘴里就开了一次大杂烩。
“咋样?”孙重楼问道。一个内侍忍不住干咳一声,暗示孙重楼收敛些。道爷看了此人一眼,眸子里冷冰冰的。
那内侍赶紧低头,黄锦干咳一声,“去倒茶。”
此人杵在这里,只会影响嘉靖帝的胃口。
“美味。”嘉靖帝点头。
“我就说吧!”
孙重楼笑的像是个孩子,连带着道爷也跟着笑了起来。
道爷喝了一口酒,“你家少爷怎地有空下厨?”
孙重楼脱口而出,“我在厨房听少爷嘀咕,说什么……”
“怎地,不好说?”道爷笑道。
孙重楼叹息,“少爷说,道爷这人孤傲,从不肯和人赔笑脸。我那丈人倒是有福气,普天之下第一人。”
道爷脸黑了。
黄锦捂嘴偷笑。
孙重楼装作蒋庆之当时的模样,“得!道爷在宫中吃的所谓美食,在我看来和牛马吃的差不多。弄条鱼去,让他开开眼……不,开开胃。”
许久后,西苑传来了道爷的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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