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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城同德里会贤坊武国公府,五间正门已然尽数打开,只见门楼上方彩结高悬两侧彩缎飞扬,两列身着簇新青色家丁服的下人手中拿着各种乐器侍立于两旁,两个相貌有六七分相似,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站在大门前,不时往正阳门的方向张望。
“二哥,按说献俘大典也该结束了,怎么大哥还没来?”略显年轻些的男子眉头微微皱起,搓着手问另一个眉宇之间显出几丝阴郁焦虑的男子。这说话的二人便是定北军大元帅皇甫敬德的两个异母弟弟,三十二岁的皇甫敬彰与二十九岁的皇甫敬显。他们二人的生母是武国公皇甫征的继室刘氏。
“我怎么知道!你急什么,难道大哥还能不回府么?”皇甫敬彰不耐烦的甩了一句,皇甫敬显垂头低低应了一声,显然对他二哥很是敬畏。
“来了来了,回二爷,大爷已经过了羊眼胡同,马上就到了……”随着一阵大叫,一名身穿武国公府家丁服色的小厮飞奔到大门外,来不及抹去脸上的汗便单膝跪下禀报。
皇甫敬彰微不可见的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立刻将鼓乐奏起来,迎接大爷回府!”主子一声令下,两厢鼓乐立刻吹吹打打起来,热闹至极的乐声立刻飘进了武国公府的内宅。
皇甫敬彰与皇甫敬显各自整整衣冠,迈开大步匆匆往东迎去。这正是皇甫敬德他们前来的方向。只听得马蹄哒哒,皇甫敬德与皇甫永宁骑马信步而行,很快便拐上了武国公府门前的羊市大街。
“大哥……”皇甫敬彰夸张的大声叫了一句,与弟弟快步迎上前去。别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这会儿满脸都堆满了笑容,看上去十足一个热切盼望远征的大哥回家的好弟弟。皇甫敬显忙也跟着叫了一声,只是他的语气不象他二哥那么亲热,毕竟他们兄弟十年未见,素日里也没有书信往来,哪里就能那么亲热呢。
“二弟,三弟。”皇甫敬德在马上略略颌首,淡淡的招呼一声。这两个弟弟俱是他继母刘氏所生,而皇甫敬德对于继母刘氏从来都没消减过那怕是一丝一毫的戒心,所以他与两个隔母弟弟也不亲近。
皇甫敬彰迎上前去接马缰,可是定北军军纪严明,若无主将之令,牵马的亲兵绝对不会将手中的马缰递给任何人。所以皇甫敬彰接了个空,面上难免显出一抹尴尬。
皇甫敬德本来就没打算回京后上演什么父慈母爱兄友弟恭的戏码,他抬头看看武国公府的大门只有百十来步远了,便对落后自己半个马身的皇甫永宁说道:“靖边,下马。”
皇甫永宁沉沉应了一句,立刻甩镫离鞍飞身下马,轻飘飘的落在父亲的身边。
皇甫敬彰与皇甫敬显都知道自家大哥在边关收养了一个义子,取名为皇甫靖边,这皇甫靖边好生了得,竟然立下生擒纳都汗王的天大功劳,就连皇上都高看他几分,皇甫敬彰与皇甫敬显自然不敢轻慢于他。两个立刻抬眼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直吓的两个脸色大变,蹬蹬蹬倒退了好几步。
“二弟三弟不必惊慌,他是本帅义子皇甫靖边,靖边,见过二叔三叔。”皇甫敬德见两个隔母弟弟的胆子还是那么的小,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不屑之意,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几分的轻慢。
皇甫永宁应了一声,上前抱拳道:“皇甫靖边见过二叔二叔。”她身着甲胄,就连见皇帝行的都是军礼,对于这两个什么都不算的叔叔,她肯抱个拳就算是给这二人面子了。等她的封赏定下来之后,这两个便宜叔叔少不得还要对她大礼参拜才是。
皇甫敬彰与皇甫敬显脸色煞白,显然被皇甫永宁的面具吓的不轻。特别是皇甫敬彰,吓的双腿直颤,连句完整的话都说顺溜了。
“他……他……他……大哥……他怎么还……还戴着面具?”皇甫敬彰哆嗦了半天才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可是皇甫敬德与皇甫永宁已然越过他往大门方向走去了。还是皇甫敬显反应快些,他赶紧一溜小跑跟上,胆怯怯的与他大哥寒暄起来。
等皇甫敬彰稳定了心神,皇甫敬德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武国公府正门之前,皇甫敬德抬头看着门上那赫赫扬扬的“赦造武国公府”六个金灿灿的大字,眼中闪过一抹冷意,他对身边的皇甫永宁沉沉说道:“靖边,好好看看,这就是武国公府!”皇甫永宁嘎蹦利落脆的应了一声“是”,果然抬头认真看这座她本应该一直在此生活的武国公府。
皇甫敬显脸上突然一阵发烫,而紧追上来刚好听到这两句对话的皇甫敬彰眼中则闪过一丝冷意。
皇甫敬德父子都是在沙场上拼杀出来的,对于周围的气息有着异乎常人的敏感,皇甫敬彰只流露了一丝冷冽恨意,这父子二人立刻察觉到了,只见皇甫敬德与皇甫永宁同时扭头看向皇甫敬彰,眼中的杀气吓的皇甫敬彰双股颤颤,竟是站都站不稳,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二哥!”皇甫敬显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赶紧上前将二哥扶起来。皇甫敬德什么都没说便转了头,而皇甫永宁则是口中逸出一声轻哧,她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胆子这么小的男人,心中着实不屑已极。
皇甫敬德是连面子情都不愿意做的,他只唤了一声“靖边跟上”,便迈过武国公府正门那高高的门槛,往府内走去。皇甫永宁快步跟上,将皇甫敬彰与皇甫敬显撂在身后。
“二哥……”皇甫敬显见大哥完全没有将自己兄弟二人当成亲兄弟的意思,不免惴惴不安的叫了起来。他不比二哥极得父母的心意,若是再不得大哥的喜欢,皇甫敬显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什么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