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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行、余有丁是张四维今晚邀请的客人之二。
就是这么巧,两人也是同时到达。
申时行钻出轿子,一看就看到余有丁站在轿子前,抬头看着醉风楼。
“丙仲兄!”
余有丁一转头,看到申时行,不由笑道:“汝默兄,真是巧啊,你我前后脚。”
“是啊,说明你我很有默契!”申时行笑着答道,“今日凤磐公在这里宴请我等,不知为了何事?”
“管它何事!这醉风楼乃京中风华之地,你我少来此地,今日有人宴请,只管带着肚子、眼睛和耳朵即可。”
“那嘴呢?”
余有丁一挥手道:“只吃少说话。”
两人哈哈大笑,一起走进前厅。
接待的伙计上前问道:“两位老爷,你们有订座吗?”
“翰林院掌院学士张公有订!”
“哦,原来是张老爷贵客,在四楼,两位随我来。”
申时行和余有丁跟在后面,拾阶上楼。
“对了丙仲兄,元峰公之侄袁大轮,近期进京来,四处活动,有为元峰公讨封,找到你了吗?”
申时行嘴里的元峰公就是嘉靖朝入阁的袁炜,号元峰。
余有丁默然无语。
袁炜是嘉靖四十一年会试主考官,是申时行、王锡爵、余有丁的座师。按理说,袁大轮为袁炜讨追封,余有丁三人应该于情于理都当帮衬。
只是当年袁炜做得有些过分。
他靠写青词入阁,被称为青词宰相。
这也没什么,徐阶、李春芳、严讷都被称为青词宰相,但门生故吏一堆,师生情义深重。
唯独袁炜处事不当,使得师生情义淡薄。
“丙仲兄,恩自上出,你我人轻言微,还是万言千言不如一默。”
申时行看着余有丁,不由长叹一口气。
当初申时行、王锡爵、余有丁都在翰林供职,每有应酬文字或嘉靖帝所派撰事玄诸醮章,甚至翰林馆中重要文章,袁炜都会叫这三位门生到他的私宅,代他起草,稍有不如意,先是厉声呵叱,继而恶语相向。
有时为嘉靖帝准备好笔札青词,袁炜着急去西苑,又担心写得不好需要重写,于是竟将房门反锁而去,屋内连饭食酒菜也不备,申、王、余三个人从早至晚都饿着肚子,每次都饿得半死才得以回家。
袁炜与余有丁为同乡,却对他最苛刻。
余有丁有一次稍微写得不好,袁炜就大骂道:“你怎么得名‘有丁’,不如叫‘余白丁’。”
事后到处宣扬“余白丁”这个外号,傲慢无礼深深刺伤了余有丁,也让申时行、王锡爵为之不齿。
看到余有丁这个态度,申时行知道他心结还未解开。
也是,自己也还没解开。
于是便转移话题:“元驭兄(王锡爵)突然被迁去辽阳,以为辽东巡抚长史,真是让人想不到。辽东苦寒之地,他一介南人,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他被选为东宫侍讲,说明有人向西苑举荐,此次当是重用。边事乃军国之事,历练一番,回京必定会擢升。”
“丙仲兄说得有道理。元驭兄想必很快会脱颖而出,成为我们这一科的翘首。只是这番历练,不要太伤累到他。”
两人对视一眼,心有默契。
既怕兄弟吃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壬戌年同科三杰,申时行是状元、王锡爵是榜眼、余有丁是探花,同入庶吉士,共在翰林院。友爱互助,兄弟情深,被传为美谈。
现在王锡爵不知何故,入了太子法眼,进西苑为东宫侍讲。现在又去了辽东历练,想必很快就会高升,窜到大家前面去了。
回不去,再也回不去了。
走到二楼,突然听到大厅有人在吵闹。
“李贽才学浅薄,窃据高位,德不配位!肆意散播异端邪说,轻义重利,羞辱圣贤,鼓吹穷兵黩武,宣扬无君无父,祸国殃民,罪大恶极!
我要去弹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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