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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京师树木凋零,偶有几只鸟儿在树上孤单鸣叫。行人在树下急匆匆走过去,不时传来咳嗽声。
昨夜气温骤降,用后世的说法就是冷空气来袭,注意加衣保暖。
夏言受凉了。
他躺在床上喘息,没人服侍,也没人过问。
叩叩叩!
有人敲门,夏言咳嗽着,“进……进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人提着东西,“夏公,夫人说这天渐冷了,伯爷临走前让家中务必要盯着您,若是不妥当……夏公!”
来人是孙不同,他看到躺在床上面色惨淡的夏言,不禁被吓了一跳,“您这是病了?”
“没事。”夏言笑道:“庆之那小子此刻怕是在东南大开杀戒了吧!”
孙不同惶然,“您赶紧躺着,小人这便去告知夫人。”
“且等等,咳咳咳!”夏言咳嗽着叫住了孙不同,“我这两日没出门,也没人问消息,朝中可有什么事儿?”
孙不同过来,“您这真不要紧?”
“就是咳嗽。”
“小人冒昧。”孙不同伸手摸摸夏言的额头,“妈呀!”
孙不同二话不说,一下把被子揭开,快速为夏言穿衣。
“哎!你要作甚?放开我,放开我……”
孙不同背着他就往外走,“您这额头滚烫,伯爷说过,人发热久了会成傻子。伯爷若是回来见到您成了傻子,他能弄死小人。夫人都不落好。”
“你这小子,放我下来,去请医者就是了。”
孙不同是来送礼的,外面有马车等候,他把夏言弄上车,吩咐道:“赶紧回去!”
车夫楞了一下,“不接着去送礼?”
“送人头还差不多,赶紧回家!”
……
“有些凶险,冒昧问一句,贵府是用什么法子为病人降了温?”紧急被请来的郎中一边给夏言诊脉,一边问道。
“酒精。”孙不同不觉得这是秘密,但郎中却懵了。
“夫人来了。”外面有人进来,“还请先生回避一下。”
郎中被唬了一跳,赶紧出去。
随即李恬带着黄烟儿进来,一进来就问,“夏公的病情如何?”
孙不同说道:“郎中说是受了风寒,幸而发现的早,否则肺腑一旦被侵袭就麻烦了。”
“我已令人去宫中禀告,晚些请了御医来。对了,在彻底好之前,夏公就住在家中。”李恬雷厉风行。
“我并无大碍!”夏言说道:“明日朝中议事,我怎能不去?”
“您不是不沾染朝政了吗?”李恬笑道。
夏言没好气的道:“你家男人不在,朱希忠那个老纨绔有时不管用,我厚颜去蹭一蹭,陛下也默许了。若是有涉及庆之之事,我也能说句话不是。”
“您啊!先好生养着!”李恬吩咐道:“在御医许可之前,不许夏公出家门。”
“你这个……”夏言哭笑不得,“若是庆之在,你可还能如此?”
李恬说道:“拙夫若是如此,也休想出门。”
外面有人叫黄烟儿,她出去后,回来附耳对李恬说道:“夫人,周夏出事了。”
……
“你家先生没教过你见到长者要先行礼?”
拦住周夏的是名士陈端。
陈端身边跟着两个随从,他用折扇指指周夏,“怎地,长威伯就没教过你如何做人?”
周夏本不想和他纠缠,可听到这话却止步,“方才我与人交谈,故而没见到先生。再有,先生方才提及老师,我却不得不为老师抱屈。老师说过,长者当慈,可先生却如此刻薄……”
“啪!”
陈端毫不客气的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是老夫代长威伯抽的,等他回来了,让他来寻老夫晦气。”
陈端乃是西南人,此次来京是有事儿,过一阵子就要回去了。
蒋庆之曾说:“对付不要脸的人,咱就得比他更不要脸。”
周夏捂着脸,反手就是一巴掌。
陈端没想到他竟敢动手,一怔,骂道:“你等都是死人吗?”
两个随从扑上来,一顿拳脚相加。
……
“周夏被打了一顿,被人扶了回去。小人去时他还在极力遮掩伤势,说是无大碍。”
孙不同低着头,但声音中带着狠意,“夫人,陈端乃是故意的。小人问过,当时周夏在皇城外与人谈话,那陈端故意走到他的身边打招呼,声音细微……”
“等周夏没回应他便大肆宣扬……”李恬握着茶杯,孙不同点头,“正是。夫人,伯爷不在,小人已经令人去请胡先生了。”
胡宗宪今日恰好出门访友,回来听闻此事后,便去请见李恬。
“此事我以为不可忍。”胡宗宪垂眸说道:“清洗京卫后,伯爷就离京南下。这阵子朝中暗流涌动,严嵩一党频繁被攻讦,政事往往被拖累……
那些人寻不到伯爷,便把怒火撒在了严党和政事上。实则是在剑指陛下……”
“夫君走之前曾说过,陛下让他南下,便是想让他避避风头。”李恬感慨的道:“这惊涛骇浪都让陛下给挡住了。”
胡宗宪叹道:“说实话,陛下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论担当,道爷能碾压无数帝王。
李恬说道:“我知晓这些都是情义。”
胡宗宪欣赏的微笑着,“故而陛下让伯爷去避风头,而严嵩却在焦头烂额。”
二者的区别便是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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