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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从效的主力连夜赶路回援,从莆田到泉州不过200里远近,只是因为闽军缺乏战马、多为步卒,在兼顾士卒体力的情况下,留从效的兵马走了两天一夜才算是回到泉州城北。
隆冬时节,田无野谷,郊无荒草,人马到了城下还得花一天时间休整扎营、赶造飞梯壕桥等简易的攻城器械——毕竟这一次留从效的兵马北上莆田荻芦溪只是防御钱仁俊的进攻的,本身没有攻坚需要,又怎么可能预备攻城武器呢?
如此一番耽搁下来,等到留从效亲自整备好兵马到泉州城外观测敌情、并且喊城上守军答话的时候已经是腊月十六清晨,距离吴越军队偷城得手已经有四天四夜了,城内的不安定因素也早已被吴越人消弭;破损的城墙城门、望橹敌楼也都基本修葺,再无破绽。
看着泉州城那一丈八尺高的城墙,留从效舌苔发苦,暗暗失神。泉州城的城墙原本只是一个土坯,一丈高度都不到——在闽国存续期间,泉州只是福州的陪衬,而且泉州地处闽国腹地,根本没有强敌,因此财政紧张的闽国统治者一直没有重点修筑过泉州城。
如今的城墙,正是三年前,留从效亲自主政泉州城、自称清源军节度使之后建的,城墙围拢的城池面积比此前的旧城扩大了七倍,城墙高度加高了一倍。只是没想到,如此苦心经营的城池铸成之后,它阻挡的第一个敌人,竟然是其建造者,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节帅,此战,只怕我军……”
“既已至此,断无怯懦之理——就算我屈膝投降,难道吴越人就会放过我们么?绍其、绍兹都被吴越乱兵斩杀,我留从效已经年近五旬,只怕是从此绝后了,吴越人欺人太甚,我不能不死战求生。诸位跟我至少也有数年了,一直忠心事主,如今我此战九死一生,不愿相随的,我留从效不会强求。”
这种话说出来,谁敢在这个当口说不?就算开口后不被翻脸砍了,至少一辈子名声都臭了啊,毕竟背主投降这种事情,就算要做也是偷偷做的,哪有大庭广众大军面前当场做的。
……
没的说,一群泉州军当中的低级将校无不捏着鼻子表示愿意为留从效死战。当天午后,留从效派出了四千兵马试探性进攻泉州城,他倒也明白,没做一鼓作气就打回泉州城的打算,只是把兵力分成三股,
西门距离留从效来路最远,他就分了四个指挥、两千人马主攻,攻城器械集中了大批飞梯和军中造成的全部壕桥车,甚至还有2辆赶工出来的撞门冲车;另外东面、北面三座城门,他分布了另外四个指挥、两千人的兵马佯攻,这些人马只有少量飞梯和撞木、门板用来爬墙和对付城门、护城河。
这样的布置,目的是试探出城内这批前来偷袭的吴越军究竟有多少兵力,因为当初张汉思败死的时候,泉州军实在是输的太窝囊了,逃去莆田给留从效报信的信使一直连吴越人有多少兵马规模、战力如何都分辨不清。他只好如今自己再来试探一下。
攻城的泉州军以指挥为单位轮番攻击,先是抬着门板、板桥的士卒把板桥一物二用地顶在前面碎步冲刺着靠近护城河,随后数以百计的弓箭手跟在这些人马背后,借着这些大木板的掩护对着城头放箭掩护。城上的吴越军弓弩手早已严阵以待,在泉州兵冲进射程之后也齐射放箭,一些刁钻的箭矢从板桥的间隙里射进去,带走几条冲锋的泉州兵的生命。当然,双方更多的箭矢则是密密匝匝地插在了板桥上,抑或是射在城墙的女墙垛堞上弹开。
西门城头上正是水丘昭券亲自督战,作为此战参战的吴越军中最为老辣的将领,一见泉州兵居然对于防御箭矢有所准备,立刻下令让城头的吴越弓弩手从直瞄射击改为抛射覆盖,一排排吴越军弓箭手把弓箭高高仰起到约摸五六十度的高角度,然后对着城下大角度抛射,很快射击的效率就得到了很大提高,虽然不像直接瞄准那样精准,但是泉州兵扛在前面挡箭的遮蔽物完全失去了效果。
西门的泉州军刚刚把板桥车放下去,堪堪踏着板桥冲过护城河。还没把飞梯全部架起来,就已经遭遇了一两百人的战死,士气遭遇了重挫。随着蚁附攻城开始,城头滚木礌石噼里啪啦地往下丢,把爬梯的士卒砸得头破血流纷纷倒毙。
更有几组吴越军以七八人为一队,合力手持几丈长、用大海碗粗细的坚韧老竹捆成、头上枝杈穿了横铁的推叉,对着泉州兵飞梯搭在城头的部位猛力推刺。这种器械坚固,操持的士兵也多,推力非常巨大,足以把爬满了士兵、重逾五六百斤的飞梯直接推出去翻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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