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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民们冲在前面,五列闯军士卒跟在后面到了距离齐家堡一箭之地,前面三列军士继续向前,后面两列军士停下身齐齐举弓向堡内she箭,四百只箭矢从天而降,如雨点般落在院墙四周,院墙上一片惨嚎之声,十数名庄丁中箭倒地,过不多久,第二排箭雨she来,墙头庄丁又伤亡了近十人。
这三四百名招募的丁壮只经过简单训练,极少有人配备盾牌防箭,又很少进行军阵训练,自然不能与正规的官军相比,根本不知道如何躲避漫she而来的箭雨,在闯军连番劲she下竟然已经伤亡不小。
待得三轮箭雨过后,饥民们已然冲到院墙下,却是混乱不堪,待得密集汹涌的人群中十数架木梯竖起,饥民们便如蚂蚁般蜂拥爬梯而上。墙头上开水瓢泼滚木如雨般而下,墙根下饥民们顿时一片哀号之声,饥民们却又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纷纷顺梯爬墙。
后面闯军两列持刀军士整齐横列在饥民们后面百米之处横刀督战,一列持矛军士列在后面呐喊助威,那两列弓箭手也已经赶了过来,站在长矛兵后面纷纷张弓向院墙上守卫的庄丁she箭。院墙上庄丁顶着箭雨朝院墙下蜂拥爬墙的饥民泼洒开水倾倒滚木,亦有不少庄丁张弓she向饥民后面的闯军士卒,一时间院墙上下混战一片,厮杀方酣。正面那闯军骑兵队列也开始缓缓地跟在闯军步卒队列后面向山上移动,虽是马上骑兵,队形整齐犹胜那步卒队列,比起官军jing锐骑兵也是毫不逊se,齐大年等人见了闯军这等阵势,一个个暗暗惊心。
闯王高迎祥被擒杀之后,众推李自成为闯王,李自成率众转战秦晋河洛诸地,却是胜少败多屡屡受挫于官军,年前于潼关南原在孙传庭、洪承畴、曹变蛟围追伏击之下,数万闯军更是损失殆尽,李自成只率十余人突围而出,藏于商洛山中,修养一年方始复出,适逢河北五省连年大旱,饥民遍野,半年间便裹挟饥民达四五万人,转战半年迄今剧增到四五十万之众,攻城拔寨竟然无往不利,声威大振。
不觉间时已近午,院墙下饥民伤亡已经将近三千人,早就超过了所能忍受的伤亡极限,却是因为攻城,后面又有督战的闯军jing锐,但有转身yu逃开者,后面两列刀手直接一刀砍倒,那些刀手前行到饥民身后挥舞钢刀大声督促饥民,更有人许诺破堡后任饥民抢掠,饥民们竟然没有崩溃,反而被刺激的狂xing大发,攻势愈发猛烈,墙头上庄丁损失也已经超过了半数,弓矢滚木竟然消耗殆尽,甚至已经有五六十名饥民冲上了院墙与庄丁激烈厮杀起来,齐大年脸se苍白,长长叹了一声:“我这齐家堡建堡百年,当初费尽我齐家先人一生心血,迄今为止力拒马匪土寇十数次进犯,想不到在闯贼大举进攻之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连半天都抵挡不住,他手下军士竟然已经如此厉害了么!”
混乱中一支长箭疾she而来,贯穿齐振声胸膛,齐振声仰面倒地当时气绝,众人皆惊呼出声,齐大年抢过前去扶起齐振声泪流满面,齐振威痛呼出声:“闯贼敢伤我大哥,我跟你们拼了。”向院墙上与庄丁混战的饥民扑去,一连将三名饥民斩落院墙,四下里却又围上来七八名饥民,外面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饥民堪堪爬上院墙,齐大年见了连忙放下齐振声尸身抢上前去拉住齐振威喝道:“振威,你……你不要命了?”齐振威悲呼道:“我……我和他们拼到底!”齐大年怒喝道:“快下去!”转头朝跟上来的几名庄丁急叫:“你们快护送二公子下去。”几名庄丁上去拉扯齐振威,齐振威怒道:“别拉我,让我杀光这些贼寇!”说话间院墙下“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急she上来,穿入齐大年右肩,齐大年脸上血气一闪,一声不吭的反手拔出肩头长箭掷在地上,一连几指封住穴道止住出血,齐振威急急叫道:“爹……”齐大年咬牙道:“爹没事,你还不走!”
众人眼见爬上院墙的饥民越来越多,庄丁已经渐渐招架不住,心知齐家堡破堡在即,高英松快步上前,拉住齐大年道:“齐兄,齐家堡看样子是守不住了,趁现在闯贼还未攻入堡中,咱们一起冲杀出去。”
齐大年摇了摇头:“振威,你跟着高叔叔他们去吧。”高英松愕然道:“齐兄,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齐大年苦笑着摇了下头:“齐家堡建堡百年,先人创下的基业今ri尽毁我手,我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我要留在堡中与齐家堡共存亡。”山羊胡老者道:“齐老弟万贯家业毁于闯贼之手,虽然可惜,但留得青山在,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齐老弟,你留在堡中必然xing命不保,快与我们一起冲出去吧。”
齐大年望着倒卧在血泊中的齐振声的尸身连连摇头道:“齐某誓与齐家堡共存亡,绝不弃堡逃生。”齐振声惨死箭下,齐家堡又即将被攻陷,齐大年万念俱灰之下,已决意赴死。
齐振威道:“爹,大哥死了,你又不肯走,我岂能苟活偷生,我和你一同留下。”齐大年道:“振威,你大哥一死,齐家就靠你传续香火了,你赶快与高叔叔他们一道走。”齐振威脸上淌下一行热泪泣道:“爹我不走,我要和你一道赴死。”齐大年连连跺脚:“振威你敢不听我话吗!”
高英松拉过齐振威道:“贤侄,你快随我们走吧,你留下不过是白白送死,咱们若能逃得出去,以后总还有机会为你父亲兄长报仇的。”硬将齐振威拉在自己身边。
高英松道:“齐兄放心,你我交往二十多年,我膝下无子,一直把齐家兄弟当做自己的子侄看待,今ri齐兄临危托子,就算拼上我等xing命,也一定将振威贤侄救出去。”山羊胡老者亦道:“齐老弟,我们三个老家伙拼上三副老骨头,也要把振威贤侄救出去,决不让他伤了一根毛发。”齐大年连道拜托了,叫过钱平道:“贤侄,你我也算一见如故,现在齐家堡即将失陷,我不能再保护你了,你随着高堂主他们一起去吧,恒山派的人必定隐伏于洛阳附近,他们门下弟子武功太强,你今ri若能跟着逃得出去,ri后可要多加小心。”向高英松、三义庄三老道:“钱贤侄我就托付给你们了,还望你们费心照顾。”
钱平朝齐大年深深鞠了一躬:“齐伯伯,你对在下大恩大德,在下即使粉身碎骨亦难以报答。”齐大年苦笑道:“你我身为江湖中人,不必如此多礼,”望着蜂拥涌上院墙的饥民叹道:“闯贼现在攻得正猛,还有骑兵大队虎视在旁,你们逃不逃的出去还不一定呢,说这些干什么,你若命大,真能脱险的话,到时每逢祭ri,与振威两个在齐某坟前上得一炷香,齐某就心满意足了,知道没有救错人。”
钱平目光莹然,此刻院墙下饥民攻势愈加猛烈,无数饥民顺着木梯爬上院墙,四周围墙已经渐渐为饥民控制,高英松抓住钱平右手急道:“小兄弟快随我们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眼见众人下了围墙,齐大年叫过手下一名亲信道:“你快去放了那个名叫姜旭的恒山弟子!”那亲信愣了愣:“堡主,他恒山弟子与我们是死对头啊,为何要放了他?”齐大年叹了口气:“当时我扣下他只是为了牵制住恒山派,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但是现在齐家堡倾覆在即,留着他还有什么用处呢!再说他父亲是大同总兵,总归是朝廷命官,与那闯贼自然是势不两立,闯贼抓到他绝不会放过他的,与其让他白白死在闯贼之手,倒不如就此放了他,他在这乱军之中,能不能保住xing命逃出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快去!”那亲信应声转身而去,齐大年心中再无牵挂,握紧了手中长剑向着已经布满墙头的饥民杀了过去。
钱平随着众人下了院墙,心中暗道:“此刻堡外全是贼兵,能不能逃得出去尚未可知,若冲不出去死在乱军之中,我又怎能甘心,我一家老少尽皆为恒山派所害,血海深仇尚未得报,我绝不能就这么死了,这堡中正好有那恒山弟子姜旭,不如趁机杀了他,也可算得上为父母报仇了,到时即便为贼兵杀了也不冤枉。”拿定主意,忙向高英松道:“高堂主,在下有一件家传之物遗落在屋里不能丢失,我得赶紧去取。”
高英松带着众人已经冲到堡门口,闻言大皱眉头:“闯贼即将攻入堡中,你这一去说不定连xing命都保不住了,你那家传之物真的那么宝贵,割舍不得吗?”钱平道:“那件东西乃家父昔ri所赐,见物如见家父,在下即使xing命不要也不能将之遗弃。在下快去快回,诸位前辈若等不及,只管先行离去,当ri若不是齐伯伯所救,在下早已经被那杨进忠所害,在下已经无所谓生死,为着那件东西即使赔上条命在下亦在所不惜。”话语间尽是悲凉之意,将生死置之度外。
高英松道:“好,你快去快回,我们在这里等你!”心中却道:“你这小子说那东西极是珍贵,既然这么要紧的东西怎么不随身携带,偏偏放在房内?我可没那么傻在这里干等,这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人!”
齐大年救下钱平并一意呵护,不惜与恒山派大打出手,这高英松却是与钱平非亲非故,再说今ri即便能冲杀出去,到时身边只怕也剩不下多少人手了,ri后带着这钱平,还得为这钱平出面,替他抵挡恒山弟子,恒山派实力强横,区区几个二代弟子就将齐家堡闹得鸡飞狗跳,合洛安堂、齐家堡、三义庄三个帮派的力量都难以应付,闯贼大举进犯洛阳,洛阳若被闯贼攻破,万贯家私立时便要化为乌有,花费了一生心血营建起来的洛安堂更是难以保存下来,心中惦记着洛阳战事,哪里还顾得上与恒山派的恩怨,但是碍着齐大年的面子又不能不管不顾,更何况齐大年还临危托付,高英松身为洛阳第一大帮帮主,又是洛阳公认的第一高手,总不能失信于人,此刻钱平自行离去,高英松简直是求之不得,这可是免去了不少麻烦,巴不得钱平死在乱军之中,眼见钱平转过一处屋角失去踪影,高英松立时转身向众人道:“咱们快冲出去!”
齐振威愕然道:“我们不等那钱兄弟回来了么?”胖硕老者亦道:“是啊,齐老弟将这钱平托付于我们,我们怎么能够丢下他自己先走呢?”
山羊胡老者嘿嘿一笑:“闯贼即将破城而入,咱们在此多耽搁一会儿便多一分凶险,咱们等到他回来,说不定就再也冲不出去了,他祖传下来的东西不带在身上,出事了也只能怪他自己,怪不得咱们。”胖硕老者皱眉道:“可是……”山羊胡老者道:“什么可是,咱们现在往外冲尚有机会脱身,可不能被他拖累了,三弟你说是不是?”秃头老者连声道:“是!是!”这三义庄老大胖硕老者心直口快办事鲁莽,老二山羊胡老者心机深沉颇有城府,老三秃头老者却是没有主见,老大老二谁说什么一律照听,也不管对不对。
高英松嘿嘿一笑:“严老哥说得好,咱们这一行十多人,到时候要是都能够冲出去已经是万幸了,更何况齐兄将振威贤侄托付于高某,高某要对振威贤侄负责,岂能为了单等那钱平一人而使得大家冒险,到时真要是因为他一个人而令大家有什么闪失,高某可就百死莫赎了,大家快跟我冲出去。”说完越众而出,众人纷纷跟上,齐振威与胖硕老者叹了口气无奈跟了上去。
众人在十几名庄丁配合下打开堡门向外冲杀,大批等候在堡下的流民chao水一般围攻上来,立时将众人围得密不透风,以三四十倍的代价砍杀了六七名三大帮派好手之后,硬将众人*回到堡内,庄丁赶紧将堡门封死,众人一个个脸se苍白,满眼绝望之se,高应松正待组织众人再度打开堡门杀出堡外,齐家堡一名好手急忙叫道:“高堂主,在下认得后山上一条下山的羊肠小路,只是难走之极,稍不留神就会跌落山谷尸首全无……”不待那人说完,高应松急急叫道:“快带我们去,咱们冲出去也逃不过闯贼骑兵的追杀,冲不出去闯贼杀进来更是只有一死,还不如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