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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悲的莲花,却有着利刃一般锋利的花瓣,它在缓缓地旋转着,似乎在预示着一场无奈却是必须的绞杀。
博陵渡口,那朵透明的金莲倏然而至,化作一蓬金色的雾气,悠然洒落。
曹仁努力抑制着内心的不安纵马而来,已经渐渐接近。
此时,曙光渐显,朦胧的雾气将整个博陵渡口装点得若隐若现,宁静得宛若一个无一丝烟火之气的人间仙境,但那种似有似无的杀机一直未曾离去,离得愈近,这种感觉便愈发清晰。
然而曹仁别无选择,因为他知道要想甩开追兵并且和南下的大军相汇合,博陵,正是唯一的出口。
汩汩的水声已经盈耳,粼粼的水光已经透过雾霭映入眼帘,晓风残月里,杨柳岸边,几艘横斜的小船。
这样的景象落在曹仁眼中,竟是那样的亲切,因为他知道,只要越过了眼前这道河流,对岸,就已经是曹操大军的地盘。而且,就像天赐的一般,这里,竟然也为他准备好了渡河的小船!
马蹄更急,那几艘小船,几乎已经成为了曹仁此刻唯一的目标。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上渡口的时候,薄雾中突然间凭空出现了一溜黑影,宛如鬼魅,就这么突如其来地横亘在了曹仁和渡口之间。
暗隐的杀机突然如身边的雾气一般蔓延开来,瞬间笼罩了所有。曹仁仓促间一勒马,战马人立而起,希律律一阵长嘶。马蹄还未落下,一声雄壮的怒吼已经传来:“曹仁!张飞在此,还不束手就死?!”
一星寒光裹挟着一缕炙人的火热劈面而来,速度之快,简直让曹仁肝胆欲裂。在这一瞬间,可以说曹仁根本就没有看清对面来人的面目,只看见一点犀利的矛尖在眼前迅速变大,遮蔽了整个世界!
曹仁已经是避无可避。这一枪的惊艳,已经将死亡的诱惑演绎到了极致,气机锁定,直如无数条铁索横江,曹仁只觉得浑身一紧,几乎已经失去了思索的能力,甚至就连他座下的战马那扬起的铁蹄,也为之停滞,竟是有一刹那的定格!
一矛之威,竟已到了锁定时空的地步!
然而也正是这样一种异乎寻常的威力,正是因为这一瞬间的定格,却正好救了曹仁一命。
张飞出手,向来对于战机拿捏得妙到毫巅,他蛇矛出手,早已算定了曹仁的战马前蹄下落的一瞬间,自己的矛尖紧贴着马头穿过,不但正好避过了曹仁的视线,让他难以发现自己蛇矛的轨迹,而且矛尖所指,正是曹仁的咽喉!
他几乎已经感受到了矛尖饮血的那一刻,那种熟悉的、令人振奋的战栗!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原本他算定的轨迹竟然发生了一点异样的、令人难以置信的改变,他蛇矛矛尖并没有如预想的一般从马头上擦过,而是直接刺入了战马的脖颈。
巨大的冲击力加上张飞那非凡的膂力,蛇矛那足足接近三尺的矛头直接穿透了那匹战马健壮的脖颈,在距离曹仁咽喉不足三寸之处停住。
张飞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恍惚,随即便是遏制不住的暴怒。只见他须眉戟张,一对环眼睁得溜圆,嘴里暴喝一声,双臂用力,竟然不管不顾地将马匹战马连同马背上的曹仁一起挑起,在空中挥舞一圈之后,矛尖一低一送,将曹仁连人带马一起扔进了河中,一声巨响之后,水面上冒起了一朵鲜艳的血花,却是再也没有看见曹仁浮起。
张飞回过头来,向着一干目瞪口呆的曹军将士大喝一声:“呔!尔等是战是降,早做决断,不要耽误俺的功夫!”
声如霹雳,震耳发聩,那些离得近些的曹军将士竟然有一半难以遏制内心涌上的恐惧和战栗,就这么身体一软,瘫倒在地。其余离得远些的也是魄散魂飞,还不等张飞率人冲杀,这些人已经是一哄而散,向两旁沿河岸飞奔而去,在大部分人死于张飞手下的围剿之后,有一小部分人侥幸逃脱,跳入河水往对岸游去。
要知道这些曹兵从新野城中逃出之后,大半夜的时间都在亡命奔逃,而且这其中还经历了新野火烧、白河水淹、沿途敌兵的围追堵截,早已是心惊胆寒,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加上人困马乏,体力透支已经到了极限,这一下再跳入水流宽阔的河水中,竟有大部分人再也支持不住,不久便沉入河底,魂飞渺渺了。
岸上的张飞纵马挥矛,往来驰骋,眼见曹兵已经是死伤殆尽,而看河面上零零星星那几个尚在努力挣命的曹兵也委实成不了什么气候,他也懒得再去追赶,随即挥手让手下打扫战场,押解着战俘疾驰而去。
渡口对面,岸边的浅水中突然冒起了一阵水泡,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头缓缓冒出水面,在小心翼翼地窥视了一圈,发现并无任何危险之后,这才猛地站起,露出了大半个身体。
只见他身上铠甲华贵,神态仓皇,却正是那位不可一世而来,仓皇鼠窜而去的曹仁。他浑身水湿,手里犹自抱着一块二三十斤重的卵石。
原来,就在曹仁连人带马被张飞挑入河中的一刹那,狡猾的他心念电闪,立刻把双脚从马镫里脱出,潜入了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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