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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何柏海的话,何欢气笑了,抬头问道:“三叔父,你多少岁了,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水汀已近花信之年,唐安压根没有这么大的女儿。这事是林曦言听沈经纶无意间提起的,她不能对何柏海明言。
何柏海见她语带讥讽之味,沉着脸答:“我自然不会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她是唐安的女儿无疑,而且她压根不是我的外室。她不过苟且偷生,期望有朝一日能够前往倭国,重新开始生活,不必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我只是行善事,可怜她罢了。”
何欢虽觉得,水汀算不上何柏海的外室,但她是见过水汀的,恐怕她能说服何柏海去找钱秀才,一定是吹了枕头风。她有什么目的?
何欢低头沉吟,突然间脸色微变,急问:“三叔父,其实你也觉得去找钱秀才伪造唐安的画作是不妥的,是吧?”
何柏海越想越觉得水汀不会不辞而别,他质问何欢:“这又是你耍的诡计,是不是?”
曹氏冷笑道:“哎呦,三老爷,本来我们可是打算把她带来,让三太太也见见她,大家把话说清楚……”
未等曹氏说完,何柏海转身往外走。何欢顾不得其他,一把拉住他,急道:“你把唐安的真迹放在哪里了?”
何柏海甩开何欢的手,喝道:“与你何干,你不是要把我逐出何氏宗族吗?”
何欢高声说:“冯骥阳死后,何大旭等人才被灭口,现在还缺什么?缺幕后主使!”她的声音盖住了何柏海的呵斥。眼见何柏海还是不信她。她又道:“三年前所谓的出洋。冯骥阳一共骗得几十万俩银子。可他死后,官府在他家没有找到分文!现在,只要一小件证据,吕县令就破了大案,立了大功劳,而三叔父辛苦挣下的家业,就成了**所得!”
何柏海将信将疑。水汀立誓为亡夫守节,是他喝了酒把持不住。强了她,差点令她自杀。事情过后,她不止没怪他,还帮她瞒着邹氏等人,在生意上也帮了他很多。这些年,他们虽偶有情不自禁,但每一次她都自责不已,觉得自己对不起亡夫,对不起父亲。她时常说,只要有船去倭国。他们就不用朝夕相处,一错再错。他一再表示。他可以纳她为妾,她都流着泪说,为什么不让她在成亲前遇上他……
眼见何柏海晃神,何欢的质问脱口而出:“三叔父,到底是你全家人的性命重要,还是几幅画重要?”她快急疯了,深吸几口气平复情绪,转而吩咐白芍:“你快去把屋子里的画全都烧了,一件都别留。曹姨娘,你去问问钱秀才,家里是否还有遗漏,让张伯随他回去,全都烧毁。还有,好好教教他,若是衙门的人问起,他应当如何回答。”
邹氏眼见何欢的焦急不像是装的,上前扯了扯何柏海的衣袖,轻声说:“老爷,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何欢急忙附和邹氏,对着何柏海说:“三叔父,您信我,不过损失几幅画。您应该很清楚,唐安的画,见不得光,更卖不得。您若是不信我,一旦有什么万一,损失的可就是您辛苦一辈子挣下的家业。您赌得起吗?”
说实话,何柏海对何欢的话半句也不信,但是他赌不起。他再怎么怜惜水汀,他有儿有女,他担不起“万一”二字。
何欢见何柏海表情松动,催着他赶快骑马回家,先把与唐安或者水汀有关的东西全部销毁,自己则拉着邹氏上了三房的马车。
邹氏虽不喜何欢,但这会儿也无奈,只能由着她与自己共坐一辆马车,一路上默然听着她不断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当马车抵达何柏海家,他已经在书房,正拿着一副骏马图发呆,迟迟不舍扔进火盆。他不懂书画,但他和水汀就是因为这幅画结缘。她说,这幅画是她父亲最得意之作,价值万两,却永远见不得光。
何柏海正感伤之际,何欢一把夺过画卷,仔细端详。她全不理会何柏海的叫嚣,拿着画卷走到窗户口,在阳光下细看。她记得沈经纶说过,唐安后期的作品,印鉴上有一个小小的瑕疵。另外,沈经纶与她说起过唐安的画风变化,她虽不是专家,但眼前这幅画画风十分成熟,不可能是他前期的作品。
“这幅是赝品。”何欢斩钉截铁。
“这是她亲手给我的!她说,等她去了倭国,给我留一个念想。”
“老爷,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邹氏察觉到了不对劲。
何欢把手中的画卷扔进火盆,急道:“三婶娘,水汀根本不是唐安的女儿,她在三叔父身边潜藏多年,就为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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