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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轾轩一人一马,独自向南走去。此地离南阳尚远,至少也有七八百里的路程。他沿着官道,一路走过尉氏、鄢陵。一路风餐露宿,第三日走到西华县的逍遥镇。这逍遥镇远不如朱仙镇那么繁华,也不太大。但这里的牛肉胡辣汤却是远近闻名,过路客商往往在这打尖吃饭。
秦轾轩正走得又渴又饿又乏累,刚走进逍遥镇北关,就见两边都是胡辣汤店。轾轩在路西一家“赵铁桥胡辣汤”门前停了下来,走进店里,要了一碗胡辣汤,切了一张油饼,盛了一碟咸菜吃了起来。
这逍遥镇的胡辣汤果然名不虚传,非常好吃。那胡辣汤用八角、胡椒、花椒、茴香、砂仁、肉蔻、良姜、草果、桂皮为主料,配以精粉,牛肉,实在是难得的佳味。
此时门前一队人马套着几辆大车走了过去。中间两辆轿车,前后是几辆普通马车,上面装了大大小小几十个箱子。两边跟着许多手拿大刀的趟子手,很明显是镖局押镖的。其中一辆车上插了面红旗,上面写着:“镇远镖局”。另一辆车上也插着一面红旗,上书一个大大的“陈”字。只见一个面色焦黄的老头骑马走在前面,身穿对襟白绸子褂,下穿白绸子滚裆裤。手里拿着一杆玉石嘴儿的旱烟袋,其他的人对他毕恭毕敬,正是那太极高手“云里乾坤”陈南山。
一行人并没有在逍遥镇停留,浩浩荡荡地向南继续行驶,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坐在路边吃饭的人议论纷纷:“这是干啥哩?”“看样子是个大官。”“不像不像,要是大官怎么能没有官兵开道?怎么还花钱请押镖的?”
秦轾轩吃完胡辣汤,会了帐向南继续赶路。路上不断有行人和快马经过,看样子急匆匆的。秦轾轩心中好生奇怪:“今天这人都怎么这么急?行色匆匆的。”秦轾轩并不清楚陈南山押的镖车乃是封丘县令陈宝祯的。
秦轾轩催马继续前行,又过了商水县。眼看日头往西转了,心想该在哪里打尖投宿。前面就是商水县、上蔡县和西平县三县的交界处,过了一道岗就到了上蔡的华陂镇,自古以来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如今身处乱世,强盗出没,土匪横行。秦轾轩正在踌躇,忽听得前方隐隐传来兵刃交鸣和打斗的声音。
“去你奶奶的,想要钱问问我手里的家伙答应不答应。有本事自己来拿。”只听一个汉子的吼声。对方并不答话,只听见“叮叮当当”鸣金声不绝于耳。秦轾轩下了马,躲在树后远远观看。
只见一群身穿白衣的人正围着十几个汉子打斗。中间停着几辆马车,正是在逍遥镇路过的那一帮人。只见几名镖师和十余名趟子手手拿大刀护住马车,把刀抡得虎虎生风,如风轮一般。二三十个身穿白衣的人却丝毫占不到上风。
这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地上投下一群人凌乱的影子。白衣人久战不下,心中暗暗着急。忽听惨叫一声,一名白衣人被一名镖师扎了个透心凉。白衣人见状大惊,稍微一迟楞,又有一人被对方劈下一条胳膊。
只见陈南山稳稳当当坐在马上,嘴里叼着烟袋,并不动手。只在白衣人向他攻击时才从容躲闪一下,顺便用烟袋敲一下白衣人的脑袋。别看这不经意地随手一击,白衣人就已经承受不住,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一名白衣大汉忽地从马上跃起,一招“力劈华山”劈头盖脸向那陈南山砍来。陈南山并不慌张,从马上跃下,低头躲过。然后双手抱元守一,忽然双掌齐出,向那白衣人所骑的马击去。只见连人带马被平推出数尺开外,那马站立不稳,栽倒在地。起了几次没有起来,最终倒地身亡。
只见那大汉从马身上下来,来到干瘦老头跟前一抱拳:“您老是陈……陈南山?外号‘云里乾坤’陈老先生?”那老头冷笑道:“算你小子识相。快去吧,老夫可不想伤人性命。”那汉子道:“您老人家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怎么替陈宝祯那狗官卖命?难道您就没听说这姓陈的狗官在封丘鱼肉百姓,搜刮地皮,得来的这些全是不义之财?”
陈南山道:“老夫是开镖局的,专门为人押运走镖,吃的就是这行饭。我也不管他是贪官污吏还是万民称颂,只要运的不是白面儿,我就要忠人之事。年轻人,我看你入道不深,还是放下屠刀,回家做点正事,不要再做那打家劫舍的强盗贼人了。”
谁知那白衣汉子大声说:“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救苦救难的白衣圣徒。我们之所以要劫陈宝祯这狗官,是因为‘圣姑’说我们需要这笔银子来做经费,光大门庭,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让黎民百姓不再受苦,永享太平。”
陈南山道:“什么狗屁‘圣姑’,什么救苦救难,都是骗人的把戏。那太平天国的洪秀全还不是说自己是‘天兄’,打着拜上帝的幌子蛊惑人心?结果怎么样,打下南京自己独自享乐,最后不还是被朝廷平了?天兵天将呢?上帝呢?在哪?到现在还拿这样的鬼话骗人,你居然也相信?”
那白衣汉子一听陈南山侮辱“圣姑”,大叫一声:“不许你侮辱圣姑,我才不管你陈南山陈北山的,我和你拼了。”说着抡起大刀一招“丹凤朝阳”向那老头劈来。陈南山又是低头闪过,绕到他身后用烟袋往他后脑勺一磕,白衣大汉疼得双脚连跳,回头一招“泰山压顶”又向陈南山扑来,又被陈南山用烟袋架住,忽然用肩膀一顶,一招“揽扎衣”,白衣大汉又跌落在数尺开外。
白衣大汉暴跳如雷,提了大刀又一招“燕子穿云”,当胸向陈南山猛刺。陈南山往旁边一闪,来了个“斜行拗步”,在他脚后跟上踢了一下,那大汉收势不住,来了个“狗啃屎”趴在地上。那白衣大汉屡次被戏弄,越发恼怒。爬起来一招“横扫千军”,恨不得将陈南山拦腰斩为两段。
陈南山怒气暗生,说道:“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鬼,这可是你自己找的,可别怪老夫心狠手毒。”说着往上一纵,一招“梯云纵”跃起一丈多高,恰恰落在那白衣大汉的刀面上,顺势一脚,踢中了大汉的下巴:“去你娘的吧。”那白衣大汉应声倒地,陈南山举起烟袋朝着那白衣大汉的太阳穴狠狠击下……
忽然听见一声娇叱:“住手。”陈南山感到后面恶风不善,放下那白衣大汉,顺势滴溜溜一转,顺手一抄,将一把飞镖抓在手中。陈南山暗叫一声:“好险。”随后脸色一沉:“何人偷放暗器,江湖鼠辈,快快出来。”忽然眼前一亮,只见一个清丽绝俗的少女站在面前,一袭白衣在晚风中随风飘摆,手里提着一把宝剑,宛如一朵盛开的芷荷,又如空谷幽兰,绝世而独立。
那大汉爬起来刚要说话,被那少女用眼神止住:“二虎,你过来。”那大汉提了刀走到那少女身边,那少女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也听不见说的是什么,那大汉向陈南山瞪了几眼便向其他打斗的人群奔去。
那少女抱拳于胸:“陈家沟太极拳天下闻名,陈老爷子果然身手不凡,今日得见,实属三生有幸。小女子这里有礼了。”陈南山眼皮一扬:“你这女娃年纪不大,这飞镖打的不错,不知你师父是哪位?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前几日在封丘妄图盗抢陈老爷财宝的和被围在牢狱院内的也是你吧?”
那少女道:“在下这点雕虫小技,在老爷子眼里不值一哂,还是不提我师父他老人家为好,以免辱没了他老人家的一世英名。至于你说的什么盗取财宝,劫牢反狱的事和我没有关系,不知从何说起?”陈南山见她不肯说门派,便问道:“师父的名字不能说,你自己总得报个名号吧?”
那少女莞尔一笑:“在下姓尚名之琳,人送绰号‘海外飞鸿’。今日奉了我家‘圣姑’之命前来劫那陈宝祯的银子。并非是为了与老爷子为敌,还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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