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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玉打开玉青苑院门,即要离开之际,她不由顿足回望身后静悄无声透出几点烛光的昏黑小院,凝视了数秒,她摊开掌心,低首看向自己掌心上躺着的一支流云银簪。
簪子的尾端闪着尖锐锋利的银芒,就在刚才,她轻吻霜二脸颊的那一刹间,她手中的银簪应该毫不犹豫的对准霜二赤果果的胸膛,刺进他的心脏部位,快而狠的结果了他的命才是。
她手握短小锋利的黑色匕首时,就已萌生了杀意,她当时扬起匕首,本是挥向霜二青筋突起的颈脖,可是瞄到霜二白中透青冷汗涔涔的脸庞以及他那一双刹间黯然的眼眸,她最终还是下不了手。
趁你病要你命,既然要不了霜二的命,她只能兵走险招,坦胸露体色|诱于他,重重的压在他身上,使他内伤加剧,伤上加伤,逼他入局。
霜二他比她更深知张明岘那厮的秉性为人,他应该不会将她认识温恒书的一事说出去,更应该不会将她今晚不知廉耻色|诱他的一幕说出去。
她真怕张明岘那厮得知她又跑了之后,拿无辜的温恒书小弟开刀。
碰了自己主子的女人,他的主子张明岘又是个残忍刻薄,疑心病重的家伙...霜二他,估计也想杀她灭口吧?
唯有死人的嘴巴最紧,留着霜二,好比留着一颗不定时的炸弹。她应该杀了霜二的...霍青玉心底轻叹一声;她还是不行,做不到张明岘那厮视人命如草芥,杀人如杀鸡般的地步!
人的生命,是脆弱的,在她眼里弥足珍贵,她上辈子缠绵病床数月,饱尝了求生不得的痛苦。
她从霜二身上搜取的铜片鱼符,是至关重要的一物,有了它,她亦能一路无堵的出得这洛阳京城。
犹记得数月前,她被张明岘从樊城县带到这京都,一路上,路过有官兵把守进出的城镇,他的五个侍卫,只要随便一人掏出铜片鱼符在镇守城门的门卫面前晃一下,便无须任何的路引或是文书,既能大摇大摆的进出。
多想无益,霍青玉将流云银簪插于头上,紧了紧腕上的包袱,毫不留恋的离开了玉青苑,趁着星光稀疏的夜色,朝着西面的栖霞林而去。
她躲躲闪闪的进入只来去过一次栖霞林,依着记忆,来到她们三个女人当初坐过的石桌石凳那,站在崔姨娘坐过的石凳,走到距离石凳三四米远一块一人多高巨大的假山旁,弯腰绕着假山旁的草丛摸索起来,摸索了一两分钟,终于摸到一个灰扑扑的包袱。
她可没对崔姨娘实说她要逃离张府,她只对崔姨娘说;当初她能在顾家村避开流民安全来到南朝,是因为她认识个顾家村的一个后生顾大柱。顾大柱从流民手中救了她,带着流产身体虚弱的她一起逃出顾家村,借宿他亲戚家,照顾了她多日并对她产生了情意,之后与她一起来到北朝。谁料想,两人刚来到北朝的樊城县,花了大笔银钱才在樊城县的霍家村插了临时户籍,买了一艘小渔船,预备开始新生活和成亲之时,却被看过她画像路过樊城县码头的大少爷拆穿身份。大少爷以顾大柱的性命作要挟,逼她做他第五房小妾。为了顾大柱,她只得忍辱负重做了大少爷的妾。而深爱她的顾大柱,痴心不改,一路追到京都。张府后苑深重,顾大柱见不到她,只得退而其次,卖身于隔壁的赵府,做了一个门房小厮以解相思之苦。
她只求崔姨娘派一个心腹秘密出府帮她准备两套男士衣物,搞一张路引文书和去铁铺订做一个翻墙的绳钩子,她要将钩子抛给赵府墙内的顾大柱,让顾大柱翻墙进张府与她见最后一面,她会给顾大柱一笔金银,劝他拿着路引文书离开赵府,离开京都。
她编造的男女相遇相恋相爱且今生无望的凄美故事,感动了平日里爱看戏文杂书多情又善感的崔姨娘。崔姨娘向她保证过,绝不会将她说给她的事告诉任何一人听。
这古朝代的围墙,按照身份制度,高低都有限制。
霍青玉从灰扑扑的包袱里取出像是鹰爪般的绳钩子,研究了一番,便如猫儿似的轻手轻脚来到一米多高的青色围墙下,将手里的钩子抛向围墙,扔了两次没扔中,直到第三次她抛出去的钩子才勾住围墙顶端的砖瓦。
抛钩子的途中,铁钩碰到砖瓦发出轻微的“叮当”细响声,在她听来却有震耳欲聋之感,刺激的她心率加快,额头,背后,手心,皆是泌出密密一层冷汗。
她手攥着比她大拇指还粗了一圈的钩绳,猫着腰,耳朵贴在冰冷坚硬的墙上细听对面墙外的声响,一双眼睛则是警惕的瞄向周围,探察动静。
约莫过了三五分钟,她感到墙内墙外都无危险,她才双手紧攥绳索,手脚并用的慢慢攀爬,爬上墙端,她匍匐不动几乎与黑暗化为一体。
她一双明眸在黑夜中熠熠闪光,低首看向赵府墙内,星光稀疏的天幕下,赵府近处的几处院落透出数点或明或昧的烛光,房舍轮廓模糊可见。
她将铁钩轻轻地拨出转了方向按下去试了试,试了几下,觉得铁钩勾稳了,方小心翼翼的顺着绳索往下滑去。
双脚一着地,她手抖了抖,收回绳钩,将铁钩塞进包袱里,然后像个小贼一样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蹑手蹑脚的朝前摸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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