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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应该庆幸,在战火连天的人世间,还有这样一片藏在深山老林的净土。
容景睿说,我要和你成亲的时候,白馥愣了很久没有回过神来。
“殿下?”黑狐轻轻喊了一声。
白馥愣了半晌,“我——就在这里吗?”
“没办法十里红妆,也没办法风光大办。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恐怕没办法轻许诺。如果你还肯嫁给我,我——”不待容景睿说完,白馥已经点了头。
“我嫁。”
黑狐蹙眉,事后才道,“殿下,难得机会总该装一下。”
白馥时候也想着,好像是答应得早了一些。
村子里的居民都是自给自足的,所以容景睿让五月把自己的玉冠带到了最远的镇子上,寻了一家当铺卖掉,而后换了银子。虽然没办法风光大办,可总归有些东西还是要筹备的。
大红喜服穿着,大红盖头盖着。
娇俏的红颜,浅笑依依。
如梦似幻,红烛高照。
那一夜,全村的人都来祝贺,热热闹闹的,都是最真实的情感流露,而不是附和与逢迎。白馥喜欢这样的笑容,喜欢这样的淳朴与简单。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你死我活,这样的人生才是最美好的。
高高在上,不如平淡。
这天晚上,大部分的人都喝醉了,因为是真的高兴。
五月也醉了,大约是想起了那些战死的十二月兄弟。当年说好的同生共死,如今只剩下他一人独活在世。这么多人之中,所有人都是因为高兴而喝醉的,唯独他不是。
黑狐不敢醉,不管何时不论何地,她都必须保持最高的警觉度。
她是殿下的眼睛、耳朵,殿下是她的命。
新婚之夜,洞房红烛。
掀开盖头,佳人如斯。
白馥原就生得好,些许胭脂水粉,烛光里更是明艳动人。
她含笑望着他,“这一次,你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容景睿挑眉,“这话该我问你,你若后悔还来得及。过了今夜,怕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闻言,她利索的踢了鞋袜,一下子翻身在床,笑嘻嘻的望着他,“我若是不悔呢?”
他坐在床沿,浅笑温柔,“那就一直走下去吧!”
“可愿不离不弃?”她问。
他低头一笑,“自然。”
红烛摇曳,疼痛中,她完成了少女到女人的蜕变。
他满头大汗,偏生得技艺生疏,怕弄疼她偏又弄疼了她。他极力放轻,极力顾着她的感受。疼的时候,她就张嘴咬他,咬得鲜血淋漓的。
人家说,最喜洞房花烛夜。
可事实上,第一夜其实并不那么好受,尤其对于两个新手。
从摸索到实践,是需要时间的检验的。
好在,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能得当爹妈。
次数多了,好不容易得心应手,尝出点滋味来,白馥却有了身孕。若是能把孩子生在这山水之间,一家三口平平淡淡的度日,倒也是极好的。
白狐有事没事就带着人上山狩猎,然后送去城里换点口粮和日常用品。虽然生活不富裕,可比起打打杀杀的时候,如今的日子就像是跟老天爷偷来的一样。
平淡有平淡的好处,简单有简单的妙处。
他能陪着她坐在树下,看月上柳梢头,看日薄西山,走哪儿都是成双成对的。孩子在肚子里日渐长大,偶尔踢她的时候,他总要去摸一摸,那种初为人父的欣喜,可谓不言而喻。
这一年的与世隔绝,似乎是最美好的时光。
可偷来的东西,总归是要还的。
孩子刚出生,白馥还没出月子,大批的军队就已经驻扎在城外。
大祁初立,册萧大将军萧善清为肃国公,协同御史中丞苏厚德前来迎接恭王殿下回朝。
白狐当时正跟人一起挽着裤管和袖子在河里摸鱼,说是鲫鱼下奶,打算给自家殿下补补身子。谁知见到军士入村,当下领着人躲了起来。
苏厚德也愣了一下,看着白馥躺在床上,容景睿抱着孩子坐在床沿。
白馥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好日子结束了。所有的平淡终究如梦似幻,他们又要回到那个人吃人的地方去了。
“奉皇上手谕,臣等来迎恭王殿下回朝。”萧善清与苏厚德同时行礼。
“恭王殿下?”白馥意识到这事情不太对劲,转而望着面色淡然的容景睿,“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恭王殿下,那么魏王如今是什么?”
“放肆!”苏厚德厉斥,“你怎敢直呼皇上此前的封号?”
“皇上?”白馥僵在当场。
容景睿握住她冰凉的手,“都不重要。”
魏王成了皇帝,那她父皇呢?她父皇会变成什么?即便是傻子也该知道其中意味着什么。改朝换代,才会有异姓君王诞生。
也就是说,她的父皇成了亡国之君?
苏厚德道,“公主还不知道吧,大殷已经亡了,如今是大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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