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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白觉得自己好像被放在火上炙烤,身上火辣辣地烧起来一般,脑子里一片混乱,好多从未见过的场景闪来闪去,他不想看,却偏偏避无可避。
时而是杀声震天的战场,时而又是平静的山谷,眨眼又是黑漆漆的雪洞,片刻后又是一群人群魔乱舞似的魔乱,脑子里各种声音齐刷刷地挤了进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我的肄儿是泉神赐给阿娘的宝贝。”
“拓跋肄,你怎么不去死!”
“阿肄哥,你躲好,等大哥三哥走了我就放你出来。”
“伟大的可汗,泉神指引,我勿黎的天命之人将拥有与蓝泉一样的眼眸。”
“小哥哥,把我放走了,你会不会被打?”
…………
太多太多的声音,好像要把脑子炸开一般,然而,在如潮水般地混声中,有一道声音渐渐变得清晰,那人用低沉而温和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于白,于白……”
不急不躁,只是坚定地喊着,坚定地从所有的声响中一点点变得清晰,坚定地盖过了其他的所有声音,好像撞进了心里,又回到了脑腔中,荡起了绵绵不断的回声。
于白猛地睁开双眼,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却听到耳边云司简的声音,“于白?”
微微转动了一下头,“云……”却嗓子哑得念不全云司简的名字。
云司简双眼布满血丝,胡茬略显,“醒了就好,别说话了。”其实他心里还有一句未说——还记得我就好,记得就好。
昏睡中的于白一直在胡言乱语,时而勿黎话时而大祁话,时而喊着阿娘,时而又叫着司简,云司简既怕于白醒不过来,又怕醒过来的于白记起了曾经忘记了他。
于白却摇了摇头,努力地呼哧呼哧呼噜了几下嗓子,这才勉强用着气声说道,“你没错,我想跟你一起来京城。”
云司简将头埋到于白颈间,不想被他看到自己湿了的眼眶,原来自己说的话昏睡中的于白仍然听到了,原来他一醒来挣扎着要说的话竟是让自己安心的话。
这样的于白,让他怎么舍得放手?!
“烧已经退了,应无大碍。剩下的就是要慢慢养伤。皮肉伤还好,好生补着慢慢长,这断腿却需慎重,伤筋动骨一百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好好将养着,指不定落下什么病根,前期还不用担心,后期可千万别自己觉得自己没事了乱动弹。”
云司简点头表示记下,便让穆严出去了。
于白出事当天云司简便派人快马加鞭叫来了穆严,专门负责于白的伤。
而这些自然瞒不过祁宜修,他略不快于云司简的兴师动众,左右不过再过一两天都返京了,何必还特意招个人过来?只是,毕竟是自己“点将”在先,这点面子他却必须要给。
“小江子,你说,云司简对他这个徒弟是不是太上心了?”
“回皇上,奴才愚钝,不懂这些。只是奴才原先被太后拨去伺候过将军几日,奴才觉得将军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也不与其他臣子往来。眼下好不容易遇上个能入将军眼的徒弟,紧张几分也是能理解的吧,更何况……“小江子看了皇帝一眼,欲言又止。
祁宜修挑眉,“怎么?对朕也敢隐瞒?”
小江子立刻跪了下去,“奴才不敢隐瞒。只是,这事本就是奴才听别人嚼的舌根子,捕风捉影的事情,奴才不敢拿来扰了圣上。”
这点把戏祁宜修自然一眼看透,无非是做奴才的,知道一些关于高位之人的事,却又怕得罪人,所以预先给自己要份免死金牌来了。
“小江子啊,你很聪明,可偏偏朕不喜欢聪明人。这聪明人呢都容易有颗玲珑心,玲珑玲珑,说白了就是心眼多,心眼一多,属于忠诚的那颗心就容易被旁的挤小了。”
小江子登时惶恐地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就该是圣上的另一对耳朵,不管什么,听到就要及时告诉圣上,不该自己乱下决定。”
祁宜修并不开口,小江子连忙倒豆子一样交代了,“奴才只是听说于白遇险之前跟三王爷府里的那个叫周帆的人起过冲突,似乎还惊动了勿黎的公主,若不是于白跑得快,恐怕就被周帆刁难了。”
“祁宜正的人?”祁宜修沉思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好啊,我正愁找不到机会,他这就送上门来了。小江子,将朕随驾带来的两株灵芝赐给于白,另传朕口谕,所有人在此地多留数日,待得于白伤势稳定再行返京,在此期间,朕希望查清于白受伤一事,明明清理过的猎场,为何出现意外!”
小江子不明白祁宜修突然的转变,只是听命行事,可这口谕一出恩赐一下,云司简却始终没能舒展开眉头。
已能开口说话的于白,不放心地问道,“为什么皇上关心此事,你反而更加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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