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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沉的要下雨,宋家来烧纸来的早,到这时才有三三两两的乡亲提着篮子到岗子处烧纸,听见李氏悲痛的嚎啕,不少人驻足看了一会儿,又摇着头渐渐远去。
黄麻纸烧成的黑色的纸灰随着风飘了起来,像是一只只飞舞的黑色蝴蝶,冬宝跪在李氏的旁边,脸上挂着两行泪珠。倒不是她对这个只在记忆里出现的秀才爹有什么深厚感情,眼泪似乎是这个身体的自发反应。
宋二叔领着两个儿子,抄着手站在坟前,装模作样的说道:“大哥,你放心,你走了咱家里还有我,有我还有你俩侄子在,咱们老宋家倒不了!”说完,为了显示自己的悲伤,还用力的擤了下鼻涕,抹了把眼睛。
他表演的卖力,可他的两个儿子就没有这么懂事了,折了几根柳枝开始你追我打,最后跑到旁边的坟头上玩闹,吓的黄氏也顾不上哭了,横眉瞪眼骂道:“快下来!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当心晚上鬼来找你!”
两个小孩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从坟包上跑了下来。
小孩子百无禁忌,可吓坏了迷信的黄氏,等大毛二毛下来,她赶紧三步两步走到大毛二毛踩过的坟包上,给死者作揖赔礼,嘴里念念有词,让老长辈莫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晚上别去找她的两个孙子,免得吓到小孩子。
被大毛二毛这么一闹,冬宝原本仅有的一点点悲伤情绪全跑没了。宋秀才生前最疼的就是这两个侄子,好吃的都留给他们,也不知道宋秀才地下有知,看自己视为命根子一般的侄子这么给自己上坟,会是个什么感想。
看着冰冷的墓碑和隆起的坟包,冬宝都不知道秀才爹这一走,对李氏和冬宝是好还是坏了。他走了,撇下孤儿寡母任宋家人欺负,可就算他在,也没尽到做父亲做丈夫的责任。
李氏用铁锹在一旁挖了一锹土,土上长满了野草,将铁锹上的这块土坯放到了宋杨的坟头上,算是给宋杨添了坟,又把坟上长的野草胡乱拔了几把。坟都是黄土堆起来的,若是家中连个烧纸添坟的人都没有,最多三四年功夫,就被雨水冲淋的找不到了。
黄氏哭了半天早累了,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鼻涕,回头看了眼篮子,还有几张剩下的黄麻纸,见李氏还在呜咽,这会上在儿子坟头前,倒不好再催她快些了,便对李氏说道:“我们先去给你爷你奶烧纸,你给秀才哭完坟,回家把中饭做上。”
黄氏口中的“你爷你奶”是宋老头的父亲母亲,按塔沟集的规矩,冬宝要喊他们“太爷太奶奶”,他们早在李氏嫁过来前就离世了,听说是因为和泼辣,嘴巴不饶人的黄氏处不来,干脆分开过了,给儿子另起了院子,盖了房子。
而他们的房子在村子最西头,十来年没住人,原本的几间土坯房子就更加破败了。
等他们回到家里,就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越下越大,气温仿佛一下子降低了好几度,又回到了春初的时候。
宋老头站在屋檐下,皱着眉抽着旱烟,青烟缭绕中,他那张黑瘦的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担忧。
“爷,你咋啦,老看天干啥?”冬宝问道。
宋老头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会儿倒春寒了,估摸着还得冷上两天……今年的麦子怕是收成不如以往了。”
冬宝也抬头看了眼阴沉沉的天色,仿佛一口漆黑的生铁大锅扣在上面似的,宋老头是庄稼的老把式,他都这样说了,恐怕今年的粮食收成真不怎么样。
入了夜,冬宝又听到了李氏辗转反侧的叹气声音。第二天一早,冬宝迷迷糊糊中就听到了李氏的压低了的咳嗽声,睁开眼一眼,李氏把被子角捂在嘴上,咳的满脸通红。
“娘,你咋咳的这么厉害啊?”冬宝赶紧起了身。
李氏摆摆手,咳的厉害说不出话,半天才平息了气息,说道:“没啥事,就是咽口水呛住了。”然而话没说完,又咳了几声。
“是不是昨天下雨凉到了?”冬宝有点担心,给李氏拍着背顺气,这个时候缺医少药,要是着凉了,可没感冒冲剂可以喝。
“不是。”李氏摇摇头,“就是呛住了,喝口水咽下去就好了。”
“那我给你烧热水喝。”冬宝穿了鞋出去,东方已经亮起了鱼肚白,冬宝提了一桶水,舀了一瓢倒进了大锅里。这几日连着阴雨,柴火都潮了,冬宝擦了好几次火石,才将火引着,潮湿的苞米杆子填进灶膛后,不一会儿,灶膛口就涌出了大量的白烟。
水烧好后,冬宝舀了一碗出来,端到了李氏跟前,李氏忍着咳嗽,憋的脸有些发红,慢慢的吹着气,喝完了一大碗热水,出了一头的热汗,脸色才渐渐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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