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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草堂之中,待叶风昏倒在地后,一身着白袍,精神矍铄,长须及胸的老者走入厨房之中,老者身后跟随五名书童。白袍老者笑道:“叶风啊叶风,老夫早知你敌不过这酒瘾。”老者捋着胡子,转身与书童续道:“将这浪子神偷捆绑起来。”
正在五名书童用麻绳捆绑叶风之时,白袍老者惊道:“且慢。”白袍老者俯身凝视叶风腰间五毒教辰风使令牌,心道:“这辰风使令牌想必是叶风盗来的。”白袍老者挥手示意书童继续捆绑叶风,但片刻之后,白袍老者续道:“且将叶风放于床榻之上,待其醒来。”
五名书童将叶风抬至客房木床之上,白袍老者道:“你等先行退下。”
五名书童齐声道:“是,先生。”
白袍老者复看叶风腰中辰风使令牌,心道:“想当初,我乃江湖骗子,汪通乃是绿林响马,教主皆不计前嫌,将我与汪通收入教中,且委以重任。若是此刻断言叶风辰风使身份有假,确是妄然,不妨待其醒来,即便届时发现辰风使令牌为其所盗,其以一人之力,亦不能为难我秦凤分舵。”
一个时辰之后,叶风缓缓醒来,惊道:“这是阴曹地府么?”
白袍老者心道:“不妨试探叶风,看其辰风使身份是真是假。”白袍老者跪拜笑道:“御毒使真会说笑,此乃毓秀草堂也。”
叶风摸摸头脑,不禁疑道:“御毒使?御毒使不是康师兄么。”
白袍老者道:“属下年岁已高,一时糊涂,请辰风使恕罪。”
叶风奇道:“你怎知我乃辰风使,莫非你亦是本教之人?”
白袍老者笑道:“小人浊名,辰风使定然不知。”
叶风道:“勿要小看于我,我知晓本教秦凤分舵坐落于大宋秦凤路,但不知其具体位置,莫非这毓秀草堂便是秦凤分舵?”
白袍老者笑道:“五湖四海宾朋至,欢歌笑颜迎君来。”
叶风喜道:“这个我当然知晓。毒倾天下万骨枯,蛊惑人心……天地暗。”
白袍老者摇头微笑不语。
叶风奇道:“勿要欺骗于我,这接头暗号乃教主师姐与康师兄亲口告知于我。”
白袍老者笑道:“想必辰风使先前去过开封。”
叶风恍然大悟,道:“莫非揽月楼与毓秀草堂的接头暗号不同?”叶风沉思片刻,道:“前辈应是袁燕台,本教秦凤分舵舵主。”
白袍老者笑道:“辰风使慧眼,小人正是。”
叶风作揖道:“今日我确然不知秦凤分舵接头暗号,但本教辰风使令牌却是真实无疑,还望袁舵主赠我一匹快马与一些盘缠,我有要事急需赶赴夏国青麓宫,若有迟疑,定负教主师姐所托之事。”
袁燕台心中盘算道:“依方才所言估测,叶风辰风使的身份有七成为真,三成为假。叶风只求一匹快马与一些盘缠,这对于秦凤分舵而言,倒不是什么难事,不妨先行赠予叶风,待其离开之后,我再修书火速传至大理总坛,询问教主叶风辰风使身份的真假。若是其辰风使身份有假,秦凤分舵单单赠其一匹快马与一些盘缠,亦是无甚要紧。若是其辰风使身份为真,我若因为这等小事得罪辰风使,实乃大大不值,日后只怕会遭其刁难。”
袁燕台道:“待我命下人为辰风使准备酒席,待辰风使酒足饭饱之后再作西行亦是不迟。”
叶风一听“酒”字,奋然起劲,但道:“备些干粮便可,此行夏国着实万分重要,不敢耽搁片刻。”
袁燕台道:“容属下前去准备。”
叶风道:“有劳袁舵主。”
叶风僵坐榻上,心道:“想必袁舵主先前已然发现我潜入毓秀草堂,于是其向酒中投入迷药,之后故意挥散酒香,引我前去大饮,致使我中毒昏睡。待我昏睡之后,其应是发现我腰中辰风使令牌,便将我抬至榻上。”
叶风长吁一口,心道:“若此地非是秦凤分舵,只恐西行青麓宫一事就此耽搁。”叶风心中万分自责,径自缄口。
半晌之后,袁燕台进屋行礼道:“回禀辰风使,良驹、盘缠、干粮皆已准备妥当。”
叶风起身回礼道:“多谢袁舵主,在下就此告辞。”
叶风快步出屋,但脑中尚觉昏沈,缓步上马,西行而去。
叶风一路疾行,不敢过多停歇,途中仅因马匹饮水食草而稍稍耽搁。四个时辰之后,月色笼罩大地,叶风迎着秋夜悠风,来到夏国钟秀山下。
叶风俯身下马,望月心道:“此刻想必已到戌正之时,林女侠应当尚未歇息。”叶风走向青麓宫山门,见两名守卫弟子伫立眼前,其中一名弟子道:“来者何人?”
叶风心道:“这两名年轻弟子或许不识李怜玉,但甄玥彩蝶医仙的名号,想必二人定然知晓。”叶风作揖行礼道:“在下宋国叶风,受彩蝶医仙甄玥所托,有要事前来拜会贵派林玄香女侠。”
其中一名弟子道:“空口无凭,着实让我姐妹二人难以相信。再者,叶大侠于江湖之上的名声,似乎不是太好。”
叶风倍感忧郁,举起酒囊,一饮而尽,无奈道:“在下前来确有要事,还望二位女侠代为通传。”
两名青麓宫弟子相视,其中一名弟子道:“叶大侠情真意切,且远来是客,请叶大侠稍候,容我前去禀报林师叔。”这时,一名守卫弟子快步走向山上,一名守卫弟子留于原地。
叶风作揖道:“万分感谢。”
叶风望着钟秀山巍峨高耸,登云石道笔直陡峭,些许敬畏之意不禁涌上心头。叶风笑道:“女侠敬请宽心,在下前来贵派并非是行鸡鸣狗盗之事,贵派高手如云,即便在下有这胆子,亦无这般本领。”
留于原地的青麓宫弟子道:“容我多嘴一句,大师姐素与甄医仙交好,若是甄医仙遇到棘手之事,大师姐定会出手相助。”
叶风笑道:“甄医仙人缘果然好极。”
留于原地的青麓宫弟子道:“敝派不少姐妹承蒙甄医仙医伤治病,且甄医仙风姿潇洒,气质超群,故甄医仙在本派姐妹心中,享有很高声誉。”
叶风回想起先前与甄玥在潭州比试轻功之景,倍觉这名青麓宫弟子所言甚是。
这时,三名青麓宫门人快步走下登云石道,其中一人便是先前为叶风通报的守卫弟子。三人之中,属走在最前之人年岁最长,约莫三十余岁,其上前行礼道:“在下便是林玄香,敢问叶大侠,甄医仙有何事劳你传达与我。”
叶风掏出素纱紫蝶,望向周遭三名青麓宫弟子,林玄香明白叶风之意,笑道:“与我一同前来之人,乃是唐青梅,先前守山的两人,乃是陈青洛与赵青柔,这三人皆不是外人,叶大侠有话不妨直言。”
叶风望向唐青梅,见其装束与其他两名青麓宫弟子有异,且唐青梅温婉妩媚,举止大方,便道:“这位青梅姑娘想必便是青柔姑娘口中的大师姐。”
唐青梅笑道:“青梅才疏学浅,令叶大侠见笑。”
叶风道出近日天波杨府发生之事,唐青梅不禁心生寒意。林玄香道:“甄医仙与杨将军才离夏不久,便遇此磨难。叶大侠,请随我与青梅上山,拜见敝派掌门。”
月下,叶风、林玄香与唐青梅三人疾步上山,银辉洒落一地。
一阵微风拂过,三人走入映雪阁中,曹芙清转身望向三人。唐青梅道:“拜见师父。”叶风道:“叶某深夜叨扰,请曹掌门见谅。”
曹芙清道:“叶少侠深夜造访,定有要事,还请告知。”
叶风将先前天波杨府所遇之事,悉数告知曹芙清。曹芙清闻后现出悲凉之情,曹芙清道:“我担忧一事,不知师妹可知?”
林玄香黯然不语。曹芙清问唐青梅道:“青梅,你可知为师心中忧虑何事?”
唐青梅道:“徒儿斗胆揣测师意。师父可是担忧我等夏人的出现,反倒加深了宋国皇帝对杨将军叛国一事的怀疑?”
曹芙清道:“正如青梅所言。”曹芙清见唐青梅欲言又止,便道:“青梅,你意可是挽救杨将军的性命胜于一切?”
唐青梅道:“青梅所想正如师父所言。甄医仙虽然冰雪聪明,但其确是丝毫不会武功,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我青麓宫不予援手,甄医仙援救杨将军只怕有心无力。况且,我青麓宫多次承蒙甄医仙妙手施救,若是此时袖手旁观,只怕有负江湖道义。”
叶风不禁心中叹道:“曹掌门这小徒,当真不简单,年纪轻轻,便这般敢于担当,日后定然大有作为。”
曹芙清道:“林师妹,你意如何?”
林玄香道:“师妹觉得青梅所言有理。”
曹芙清道:“林师妹,你且去吧,凡事小心为上,尽量不露你的夏人身份,以免给杨将军带来不便。”
唐青梅跪拜道:“师父,小徒请求随林师叔一同前往宋国。”
曹芙清道:“此事……需得你爹娘同意……”
唐青梅道:“青梅乃是青麓宫大弟子,一切江湖事宜,全听师父一人安排。”
曹芙清望向林玄香,林玄香道:“掌门师姐,且由青梅与我随行吧。”
叶风颇觉惊奇,心中笑道:“哪有门下弟子远行还需问得爹娘同意之事,曹掌门也太过啰嗦。莫非青梅姑娘爹娘是什么厉害人物?但再厉害的人物,能比堂堂青麓宫掌门厉害多少么。”
曹芙清道:“事情紧急,你等即刻启程。”
叶风行礼道:“多谢曹掌门成全。”
曹芙清转过身去,不再言语。叶风、林玄香与唐青梅走出映雪阁,林玄香道:“我三人需要快马,否则只怕贻误时机。”
叶风道:“在下已有千里良驹随行,但杨夫人一人留在彩蝶峡谷,在下不甚放心,依在下愚见,不妨二位女侠直接前往开封,而我则返回彩蝶峡谷护卫于杨夫人周遭。”
林玄香道:“此意甚好,就依叶大侠之言。”
叶风道:“在下先行告辞,后会有期。”
林玄香道:“后会有期。”
待叶风走后,唐青梅道:“青麓宫中皆是些善于短时奔袭,弱于持久耐力的寻常战马。若想日夜长途奔波,不如先行前往叔父府邸,请求叔父馈赠师叔与我两匹大宛马,不知师叔意下如何?”
林玄香道:“甚好。素闻晋王有爱马之心,晋王府上定有不少良驹。但此时赶往晋王府,只怕夜已深沉。”
唐青梅道:“事态紧急,只求叔父勿怪侄女唐突了。”
嗅着林间清新气息,叶风驾马一路疾行,待到翌日天际微白之时,叶风回到彩蝶峡谷。叶风将马儿系在谷外松树之上,独自走向谷口,但见藤蔓之门洞开,叶风心中一惊,骇道:“莫非有人潜入谷中?”叶风当即施展轻功,快步疾飞,一线天上滴落珠珠水滴。一盏茶功夫之后,叶风飞至甄玥木屋之前,大声喊道:“杨夫人,杨夫人!”但却无人应答。叶风快步奔进木屋之内,确然不见李怜玉之踪影,叶风大吼一声,道:“有负教主师姐重托,有负教主师姐重托啊!”叶风当即旋身坠于溪中,任由瀑布冲击脸庞。半晌之后,叶风心道:“既然李怜玉被人掳走,想必定然留有一些痕迹。若是我找不到李怜玉,日后如何向教主师姐与甄医仙交代。”叶风湿身返回岸上,再次走进木屋,仔细凝视四处,确无打斗痕迹,叶风道:“李怜玉一介美人,自是毫无招架之力,被人掳走,怎会留有打斗痕迹。”叶风径自捶胸顿足,僵步走向屋外,坐于木屋门前。
叶风垂头,目光不禁望见地面,但见五尺之外的泥土上,印有一圆圈痕迹,叶风当即近目端视,见地上圆圈并未接合,叶风心道:“这圆圈印迹,应是脚尖留下,但圆圈不甚规整,想必是李怜玉被人拉扯时,暗自留下。”叶风凝思半晌,道:“李怜玉欲要告知我什么?其当时应不知将要被带至何处,故圆圈的含义应不是地点。莫非是指恶人相貌?但普天之下,圆脸之人比比皆是,想必圆圈不是指恶人相貌。”
叶风不禁搔首,握起酒囊欲饮,但见酒囊之中早已空空如也。叶风道:“我酷爱饮酒,提酒便能让人联想到我,见风菱镖亦能使人联想到我。”叶风闭眼深思,道:“风菱镖?风菱镖?莫非,这圆圈所指乃是恶人所持的兵刃?”叶风恍然大悟,道:“定是如此,李怜玉聪慧敏锐,定是借圆圈告知我恶人兵刃形状。但圆圈所指是何兵刃?莫非是环?”
叶风一边思索天下何人以环作为兵刃,一边走入甄玥屋中取些花雕酒注入酒囊之中。叶风心道:“想必甄医仙此时早已到达天柱山,若是上清道长与智空大师出手相助,杨将军安全脱身定不是难事,但李怜玉……唉……”
正如叶风所料,甄玥心系杨天慕的安危,于前一日夜色朦胧之时便已到达天柱山。
天柱于中唐创派,至今已有三百余年历史,天柱剑宗源于青城一支,因当时青城内乱,性情耿直、光明磊落的三师叔雷绍带领自己门下弟子乘舟东行,终在天柱山自立门派。山腰的三祖寺本是普通寺庙,僧人并不会武功,只研习佛法,但在雷绍创天柱派一百五十多年后的一日,三祖寺方丈无意中发现一位年岁约莫四十的弟子竟会武功,且武功修为极高,但此弟子一向做事规矩,心地善良,且佛法极深,悟性甚高,经过长谈之后才知此弟子原名张峰鸣,因五代中原混乱,协妻儿远赴漠北,但途中遇到辽国士兵,寡不敌众,妻儿皆亡,于是回到中原,苦于生活再无乐趣,便出家天柱,本想忘却世间烦恼,哪知那夜突然想起往事,悲痛难眠,起身于山涧旁练武消愁,恰巧这一切被方丈所见。这位张峰鸣便是三祖寺下任住持,由此,三祖寺僧人开始习武,慢慢地三祖寺融入了天柱派,成为天柱佛宗,于是乎天柱派便一直有了双掌门的传统,并由剑宗掌门主持大事。
三祖寺位于天柱山山腰,寰宇观位于天柱山晴雪峰峰顶。天柱山四季分明,山上奇峰怪石、云海温泉,山下河水潺潺,秀色田园,极其适合道家、佛家修道养生。于是乎此地便一直吸纳各地道士、僧人,渐渐地形成了融合道教与佛教的大宋东南第一大派:天柱派。
前夜,银辉遍地。甄玥把汗血宝马灵凤拴于树上,咚咚叩门。不久之后,一小和尚打开寺门,道:“甄师姐,是你?”小和尚赶紧开门,侧身让甄玥进来。
甄玥道:“师父现在何处?”
小僧道:“就在大殿之内。”
甄玥微微一笑后,径自走向宏愿殿。
宏愿殿内,智空大师背对大门打坐诵经,甄玥走上前,轻声道:“师父。”
智空大师微笑道:“小徒,你果然来了。”
甄玥略显尴尬,笑道:“师父,你怎知徒儿会来?”
智空站起身来,面对甄玥,道:“杨将军之事,岂是你等数位小辈能解决的了的?”
甄玥笑道:“师父明鉴。”
甄玥将杨天慕当下情况告知智空大师,智空大师沉思片刻,便与甄玥上山,前往晴雪峰寰宇观,同上清道长商议。
上清道长见甄玥与智空大师并肩前来,道:“甄玥小侄,想必你今日回到天柱山是因杨将军之事。”
甄玥道:“师伯明鉴。”甄玥将近日天波杨府发生之事,细说与上清道长。上清道长闻后,道:“依贫道之见,不妨先行救下杨将军,其余之事,日后慢慢再作解决。”
甄玥道:“小徒亦作此想。”
上清道长道:“事不宜迟,我等即刻出发。门内诸事,全数交由松华处置。”
甄玥心道:“大师兄陈松华处事沉稳,识得大体,定能担此重任。”
甄玥道:“小徒不才,烦劳师伯与师父栉风沐雨,小徒实在愧疚万分。”
上清道长笑道:“皆是为着天下苍生,有何烦劳。”
上清道长将天柱派诸事交托大弟子陈松华之后,与甄玥同智空大师披着月辉,策马西行。此时的甄玥不知翌日杨天慕便即发配离京。甄玥马上仰望星空,猜想李怜玉是否尚在河南府。甄玥心道:“叶风,希望你不负我的重托。”
正待叶风冥想天下何人使环之时,杨天慕已然被赵佶下令发配崖州。留在开封的莫如秋与杨霖浩得到消息之后,一直装作若无其事,坐于路边茶摊之上,等待发配队伍出现。直到未时,杨霖浩见萧梦扬与静远二人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在远处,二人身后跟着约莫一百多名大宋官兵,官兵队伍中间果然有座囚车,里面关着杨天慕。
杨霖浩道:“莫师叔,队伍过来了。”
莫如秋道:“你我这便藏身起来。”
莫如秋与杨霖浩躲在周遭谷堆之后,待发配队伍经过之后,二人跟随着队伍,一路留下了天柱剑宗的暗号。但这一切早已被萧梦扬与静远察觉,其二人只是故作不知,萧梦扬与静远欲借杨天慕引出甄玥,将二人一并消灭。
莫如秋见杨霖浩眼神中流露出愤怒与怜惜,莫如秋道:“霖浩,你爹爹定会安然无恙,你姑姑那般冰雪聪明,定有法子救得你爹爹。”
杨霖浩道:“爹爹一心为国,却落得如此下场。哼!我日后不要为官,我定要做一个江湖大侠,像姑姑这般自由自在行走江湖。”
莫如秋道:“霖浩,押解队伍已经走远,你我起身,远远跟随。”
杨霖浩道:“是,莫师叔。”
莫如秋与杨霖浩一路尾随押解队伍,不禁已至戌正之时。而正在此时,林玄香、唐青梅方至开封。林玄香先前已多次来到中原,开封的繁华市井、稠密人烟在其心中入住已久,已无新鲜感可言。而唐青梅此次乃是初涉中原,对开封的美轮美奂颇感惊喜,待林玄香四处打听杨天慕之事时,唐青梅一直在欣赏着这份未曾赏识过的美丽。
唐青梅心道:“若我只是生在南国普通大户人家的孩子,兴许我亦会像她们一般无忧无虑,亦会像她们一般尽情地欣赏此间的繁华。”
林玄香四下问询,不得杨天慕之消息,于是乎其与唐青梅二人走进一家酒楼,准备食些饭菜。店小二连忙招呼,道:“二位女侠吃些什么?”
林玄香并未答话,径自走向掌柜,掌柜见林玄香走来,放下手中账本。林玄香道:“饭菜之事,尚且不急。请问掌柜的可知杨天慕将军……”
林玄香话并未说完,掌柜便使眼色,让林玄香莫要再问,林玄香右手握住剑鞘,滑出宝剑,架于店小二脖子上,冷颜道:“说,还是不说?”
店小二十分惶恐,道:“女……女侠,息怒,息怒,杨将军已经被押解出京城了……”
林玄香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朝哪个方向走的?”
店小二惶恐道:“约莫未时、未时吧,朝南、朝南……听人说杨将军是被押往崖州……”
林玄香收起宝剑,快步出店,唐青梅紧随其后,只见店小二道:“谢女侠饶命,谢女侠饶命……”
林玄香道:“既然杨将军已被押解离开开封,青梅,你我还是勿要耽搁,即刻启程南行。”
唐青梅道:“是,师叔。”
林玄香与唐青梅二人马不停蹄地向南赶去,一边沿路打听,一边向押解队伍追去。与此同时,莫如秋与杨霖浩一路尾随押解队伍,不知不觉已至唐州地界,此时月明星稀,约莫子时。二人见押解队伍进驻一家客栈休息,于是,莫如秋便安置杨霖浩于一谷堆旁休憩,自己却一直保持警惕,目光不离此间客栈。
两个时辰之后。林玄香与唐青梅亦赶到唐州地界。
大宛马行于官道之上,唐青梅道:“师叔,此处是何地界?”
林玄香道:“前方便是唐州城,我二人已从开封南行约莫五百里,依理押解队伍该在此地休息,但是以防万一,你我还是继续前行,赶在车队之前蹲守总好过一路追赶。待明早到达襄州之时,你我再找人询问。”
林玄香与唐青梅不知萧梦扬与静远已偕杨天慕停留此地,二人径自南去,从莫如秋与杨霖浩身旁飞驰而过,此时林玄香、唐青梅与莫如秋、杨霖浩四人并不相识。莫如秋不知林玄香与唐青梅是敌是友,于是便没有惊动林、唐二人。
莫如秋心道:“按此二人衣着来看,不似宋国人士,应是夏国青麓宫门人,早闻甄师姐与青麓宫交好,莫非此二人是甄师姐请来的救兵?但……还是小心为妙。”
翌日辰初三刻,林玄香与唐青梅已赶到襄州地界,四处打听才知押解队伍还未到达此地,自知其二人已在押解队伍之前,于是二人便停留路边茶摊饮茶休息。一夜奔波未睡,唐青梅倦态难掩,思索甄玥何时出现。林玄香却精神尚佳,思考如何营救杨天慕。
唐青梅休息片刻之后,注目凝望远郊,甄别南国秋色的黄绿与北国的不同之处,心盼哪年春暖花开之时,撑一把纸伞,闲步于此间青青郊外,忘却心中压抑与烦忧,当是何等惬意。
午时一刻,林玄香与唐青梅终于见到押解队伍远远走来,二人依旧端坐饮茶、故作镇定。但唐青梅根本不知,蔡京押送杨天慕的领队竟会是识得自己的萧梦扬与静远!
唐青梅轻声道:“怎会是他二人?”
林玄香奇道:“萧梦扬与静远?”
唐青梅眼见萧梦扬与静远即将走进,料想躲避已是来不及,林玄香左手持剑鞘,右手握剑柄,准备拔剑出击。
静远见林玄香与唐青梅坐于路旁茶摊,略感诧异,道:“阿弥陀佛,这不是青麓宫弧月剑林玄香么?想不到你我竟能在此相遇。”
萧梦扬见唐青梅亦在此,奸笑道:“唐美人,你我又见面了。唉……真是想不到,几日不见,唐美人,你可是越来越美了。”
林玄香道:“我与青梅来此之目的,想必你二人亦已知晓,以敝派与杨将军、甄医仙的关系,杨将军之事,我等不得不管。”
萧梦扬笑道:“就凭你俩?哈哈……螳臂当车!且不看看我身后的百余银甲。”
唐青梅望着囚车里的杨天慕,心中不禁溢满悲痛与哀伤。杨天慕凝望林玄香与唐青梅,道:“林女侠,唐姑娘,快走,无需管我,萧梦扬与静远绝非等闲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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