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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书旺舅姥爷是去赶集去了。
“这不快要过年了吗?你兄弟家里也要补办些年货。一大早就出去了。”邻居笑眯眯地说。村里的人起床都比较早,虽说叶红杏和姥姥赶到村里的时候也不过才八点左右的样子,连太阳都还没有完全升起来,可大街上早已经被人给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了。
邻居说舅姥爷天刚刚亮就赶着去集上了,还推着满满一小推车的红薯。小推车就是独轮的板车,在北方农村是一种很常见的运输工具。
“姥姥,咱们也去赶集好不好?买些年货,就当给舅姥爷家里带礼物了。”叶红杏想的是既然家里有了些银子,那么适当的接济一下亲戚也是应该的,更不要说舅姥爷是姥姥的亲兄弟了。
哪知姥姥却摇了摇头,拉着小红杏的手悄悄地说:“不行啊,姥姥有四个兄弟,要是每个都买的话咱们今天可就又变回穷光蛋啦!”
叶红杏无语,虽说家里也算是有钱了,可到底还没有到那种有钱花和随便花的境界……
不过姥姥虽说没答应帮舅姥爷家买年货,仍拉着小红杏来到了集市。姥姥打算买些吃的,就像往常年回娘家时那样,一些吊炉烧饼,一些酥饼果子,一些糖瓜粘之类的。
满满的挎了一篮子,从集西边一直走到了集东边,姥姥忽然听见有人叫她,转身一看,发现舅姥爷正披着件破破旧旧的羊皮大袄跟一堆老头凑在一起晒太阳。叶红杏从层层人群的缝隙中看过去,只看见一张缺的只剩下几颗老黄牙的哈着热气的嘴和像极了干了后的枣子的脸,模样虽不好看,那脸上的笑容却又让人看了开心无比。
姥姥也是高兴不已,牵着小红杏快步走过来。挨着个儿的跟这堆老头儿们打招呼,原来都是认识了几十年的老伙伴,姥姥在小的时候经常跟他们一起到处跑着玩的。
“回家吧,我收拾收拾。”舅姥爷起身,将羊皮大袄往背上撺了撺,转身开始收拾摆在一边的红薯。
满满一车,应该是没卖出多少,不过舅姥爷仍然很高兴,推着小车和脚步同样蹒跚的姥姥说笑个不停,只苦了叶红杏,俩小腿紧倒饬,跑的满头大汗才跟上两位老人。
回了家,舅姥爷家的大黄狗再一次汪汪地乱叫起来,只是这一次叶红杏听出了它声音里的喜悦,它是在表示见到主人的高兴喜悦之情!
舅姥爷开了门,进了屋,叶红杏这才明白为什么姥姥先前叫门的时候没人过来开门,舅姥爷的妻子因为中风的缘故,在床上已经瘫了两年多,无论是窗子还是门都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外面的狗叫声都几乎细不可闻,更不要说先前姥姥的喊声了。
叶红杏喊了人,姥姥坐在炕沿上跟自己的嫂子聊起了家长里短,叶红杏无聊的独个儿跑到院子里玩。
那条大黄狗已经趴了下来,探着头定定地看着她。叶红杏也不害怕,小声地冲它汪了一声:“你家几口人?”
大黄狗立刻吓坏了,估计打死它都不认为会有人能和它交谈。
“不说算了,哼!”叶红杏哼了一声,跑到了大门口,街上有几个小孩子正举着燃着的香在点炮仗,一长串的鞭炮都拆成一个一个的,为的是玩的时间可以更长,乐趣也更多。
叶红杏倒背着手站在门口看大孩子们放炮。那些孩子们把炮仗塞到柴禾垛里,埋到土里,甚至是压在砖头下面,塞进墙缝里,露出长长的火药捻,用燃着的香去点。点着了就捂着耳朵远远地逃开,不出一秒就见那炮仗处急速地冒出一股青色的烟,跟着就是光火和巨响声的盛宴。
有路过的妇女被吓的大骂,夹杂着孩子们哈哈大笑的声音,叶红杏倒也看的津津有味。前一世的她也只听老爸老妈讲过他们小时候过年放炮仗的事,似乎就跟这些孩子们一样的玩法。
大街上散乱地扔着一些炮纸皮,显然那些孩子们已经放了很长时间了。叶红杏打算再看一会就回屋里听姥姥聊天去,可一个眼尖事多的大孩子看见了她,跟着不怀好意的邪邪笑着凑了过来:“小妹妹,你家大人呢?”
“我不和你玩。”叶红杏直觉眼前这个大男孩可能不是好人,绷着小脸说了这么一句,跟着转身就要往院子里跑。
“哎,等一会,一块玩会嘛!”那个看上去五六岁的小男孩似乎看出了叶红杏没大人跟着,两臂一伸,就这样拦在了小红杏的面前。
叶红杏好笑的看着这个比她整整高出两头的男孩,隐约猜到了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过她的心智可不是这个还挂着两道青色鼻涕的小屁孩能比的。
只见她的两条小胳膊抱在了胸前,昂着小脸,用一种看好戏的模样轻蔑地看着这个要找碴的男孩,神情间冷冷的,看上去一点都不好惹。她倒要看看,这个小家伙要搞出什么鬼来。
男孩反倒是被貌似“冷艳高贵”的她吓退了几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个明明看上去很好欺负,也很好哄骗压岁钱的小女孩……他本来已经哄了好几个小孩子的压岁钱,哄骗的技术自认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只要施加点压力,再凭着自己略强悍的拳头,哄或者抢下一个看上去只有一岁多点的小女孩的压岁钱,他认为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为什么这个小女孩看上去一点害怕的意思也没有?还是说,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一点都不扭曲可怕?他今天早上明明在镜子里照了老半天,在身体和心里将可怕表情的动作都记牢了的。
叶红杏看着面前这个拼命作出各种鬼脸各种古怪模样的大男孩,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花。她慢悠悠地说:“大哥哥,你脸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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