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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裘叔问道。
虽然哥哥不止一次交代过她人心险恶,不要随便将姓名告诉陌生人,可落尘将裘叔视为恩人,恩人便不是陌生人:“我叫宇文落尘。”
“宇文……”听到这两个字,裘叔讶然看她一眼,又很快将眼中的惊讶收起,“落尘,嗯,好名字。”
落尘笑着点头。“是我爹爹给我取的。”
“哦!”裘叔摸摸她的头,“快点吃吧,面都要凉了。”
喂饱了肚子,她便感觉到困倦,裘叔看出她累了,“小丫头,累了吧?我今晚要去药房查些医书,你在我的房间歇息吧。”
她的头摇得跟卜楞鼓似的,“不,不,我去和哥哥房里,和他一起睡。”
“你和他睡一张床,这……”见她一脸的纯净,裘叔欲言又止。
“嗯,他身上有伤,我要在他身边照顾他。”
“哦!你哥哥刚吃过了我配的药,今晚一整晚都会沉睡不醒,不需要你照顾。不过,倒是难得你有这份心,也好,去吧!”
……
那一晚,楚天果然睡得很沉,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震耳欲聋,他却不曾睁眼,一直在沉睡。见他睡得安稳,她也不再担心,搂着他的一只手臂,依偎在他肩头很快睡着了。
睡到午夜时分,鲜血淋漓的记忆又一次在她的噩梦中重演,她在梦魇里绝望地哭喊着,“哥!哥!你不能死,你不能丢下我!”,直到感受到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听见低哑却温柔的声音呼唤她:“小尘,别怕,哥哥在这里……”
她猛然惊醒,睁开眼看见那双柔情似水的黑眸,一下子扑进她最依赖的怀抱。
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她才能不再颤抖,不再害怕。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哥,你怎么醒了?!”
“我刚才听见你做恶梦了……”
“是我吵醒你的?!”
愧疚之余,她不禁在想:看来,裘叔的医术也不怎么靠谱嘛,还说吃了他的药一整晚都不会醒,太不靠谱了。
******
自从被裘叔收留,兄妹俩暂时有了个温暖的家可以落脚,虽然只是暂时,虽然药铺不大,床板上躺着他们两个瘦瘦的小身子都会摇摇欲坠,房盖上陈年的石瓦经常在风中跌得粉身碎骨,可落尘却十分喜欢这里,喜欢那个经常会怜爱地望着她出神的裘叔,也喜欢药铺里宁谧的草药味。因为这种味道会让她心安,她不必再担心哥哥身上的伤会加重,会在某个暴风骤雨的夜晚永远离开她。
白天,她会帮着裘叔整理些草药,或者帮裘叔熬熬药,洗洗衣服。傍晚,她依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窗外的夕阳西下,聊着药铺里的事。
她告诉楚天:她发现裘叔是个挺奇怪的人,跛着一条腿,还要每天天没亮就去山上采药,尽采些奇奇怪怪的草药回来。药房里堆满了药,院子里也挂满了各种晾晒的草药,而这些药多半都是没人买的,他却很精心地挑选采摘,装在瓶瓶罐罐里。
还有,裘叔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把自己关在药房里研究各种医书和瓶瓶罐罐,很少打理药铺的生意,连牌匾上的灰尘都懒得擦。所以,他的药铺极少来人,即使来人买药,也多半是连饭都吃不起的穷人,被别的药铺轰出来,才来他们药铺赊药。裘叔从不在意那些药费,生活好像也并不拮据,吃穿用度从不发愁。
见楚天听而不答,她扭头看他深思的脸问:“你说他是不是很奇怪?”
“的确很奇怪,他似乎对我的血特别感兴趣。每次为我看过伤后,都要刻意从伤口上挤出几滴血带走,一日比一日多。”
“是吗?”她仔细回想,“哦,对了,我今天看见裘叔把几滴血放在瓶子里,看了整整一个下午,他是不是在想办法尽快治好你的伤啊?”
他没有回答,眉峰不觉蹙紧,她白皙的手指舒展开他的眉心,笑道:“不许皱眉,裘叔都说了:你小小年纪,眉头总是皱得紧紧的,心思过重很容易生病的。”
“是么?”他忽然捉住她的手,细细摸着她的指尖,原本柔软的手指生出茧,摸起来有些生硬。“好,我以后不皱眉就是了。”
她开心地笑了,靠在他肩膀上笑着睡着。有他在枕边,梦里都是桃花林灿烂的阳光,即使偶尔做恶梦,她惊醒后也会很快睡着,多么可怕的噩梦都会过去。
她真的希望他们可以永远住在这里,不要再继续忍饥挨饿的赶路。然而,楚天的伤势在裘叔的医治下快速好转,甚至比裘叔的预料还要快,才不过十日,他的伤口已经愈合,行动自如。
站在药铺的后院里,楚天看见纤小的人影忙里忙外。原本杂乱无章,瓦罐四飞的小院,在落尘几天的规整下,已经焕然一新,草药分门别类的摆放起来,墙角原本已经蔫了的一片花花草草,现在又开得娇艳了,周围还多了个小小的篱笆,把花草都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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