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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巨响,奔跑着的马车厢忽然向横里一斜,差点儿偏了方向。一支箭斜斜地穿过车后壁,贴着甄宝人的头皮钉进车厢右边的车壁,余力不减,犹自震动,牵扯着甄宝人的头发也跟着一起震动。
甄宝人头皮一凉,魂儿差点儿飞了,心里暗暗叫苦。后面射箭的这位大爷,你倒底是来救人,还是来杀人的呀?
赶车人大概也吓得够呛,车轱辘似是撞到什么,马车剧烈一震,跟着倾倒了。
甄宝人这下倒大霉了,脑袋冲下,脚朝天,浑身剧痛,连转个身都困难。
追来的那人大喊一声:“小贼,别跑。”
跟着又响起几声凌厉的破空声。
紧跟着后面阵阵的马蹄声奔雷般到近处,似是来了一队人马,齐齐吁了一声。
接着响起另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晓白,不可冒进,逢林莫追,穷寇莫追。”
甄宝人此时恍然大悟,怪道刚才那声音听着熟悉,救自己的这个人居然也是仇人——就是迎春河边推她出去,害她被关起来的那个瘟神,薛晓白。
薛晓白悻悻然地说:“这人身手不错,居然连躲我三箭。”
陌生男子的声音:“晓白不必气馁,他入了树林,你自然射不中他。”顿了顿,又说,“你这御风可真神速。”
薛晓白的声音有掩饰不住的得意:“那当然,这是西戎大将沙钵略的坐骑,被我表哥俘获,知道我喜欢,特别送给我的。”
“改日我来试一试如何?”
“哈哈,铭秀兄自恃骑术,想骑它,那可得它同意才行呢,你可不知道,我在马厩里陪着它睡了半个月,它才肯让我骑的……”
甄宝人听这两位爷在外面说个没完,按捺着满肚子的怒火,说:“两位救命的大爷,能不能麻烦两位先把小女子救出来?也让小女子可以向神勇的御风道一声谢?”
片刻的沉默后,陌生男子说:“这位姑娘,抱歉,我与晓白都是爱马如命,这一说起马,就忘记原是来救人的。姑娘你还好么?”
马蹄声往倒下的车厢靠近,大概是那两位高谈阔论的大爷驱马过来了。
“大事倒没有,就是身子摔狠了,又被车厢挤压着,一时动弹不得。”甄宝人费力地偏头看着车帘外面,视野有限,只看见两匹马慢慢地走过来,马上的人却是看不清楚。
其中一匹马上的人似乎弯腰下来察看,马鞭都触及了门帘子。
陌生男子忽然:“等等,晓白,此事有诈。”
薛晓白不解地问:“什么有诈?”
“等闲女子经过这等惊变,怕是早就昏过去了,即使没有昏过去,也会吓得六神无主,哭哭啼啼,而这女子不仅口齿清楚,还语带调侃,分明有诈。”
靠,甄宝人心里暗骂一声,你才有诈,你全家都有诈!尼玛,女人遇事镇定,不昏不晕也是错了?
其实她也知道,这男子还真没有说错,这时代的女子柔弱,一点变故就会要哭哭啼啼,要生要死,碰到这种事故不吓晕过去的没有几个。
主要是怪自己,总是习惯性地忘记,自己现在是个十二岁的弱质千金,不仅身体弱,神经更得弱……
薛晓白不以为然地说:“不过是个弱女子,魏兄过虑了。”
另有一个正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子着急地说:“少爷,魏世子说的对,这事情邪门。您忘记了,上回你在五丈河里救了一个女子,结果那女子反过来说你看了她的身子,污了她清白,非要你娶她为妾,还闹到衙门,后来大长公主让衙门打她三十大板,这才作罢……”
魏铭秀也说:“是呀,晓白,人心叵测……”
魏世子,难道这一位是魏铭秀?甄宝人心头一跳,什么叫冤家路窄,她可见识了。
她叹口了气,说:“两位爷过虑了,小女子若是心存奸诈,昏过去岂不是更好接近你们?我并无大碍,麻烦你们帮我把车厢翻过来,我自个儿出来就是了。”
魏铭秀微作沉吟,说:“也好,姑娘小心点,如果有不适之处,尽早出声提醒。”
“好,多谢两位爷。”
甄宝人说完,凝神慢慢调匀呼吸,刚才车子侧翻后,她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究竟有没有摔伤骨头,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
她听见外面魏铭秀吩咐侍卫们要轻手轻脚,跟着约摸有六七个侍卫走过来,抬着马车,一点一点地扶正。
这马车的一个车轱辘已经掉了,只好把另一个也拆了,这才能平放地上。
车厢外魏铭秀又问:“姑娘,怎么样?是否受了伤?”
甄宝人小心翼翼地活动着四脚关节,虽然有小小的酸痛,却并不碍事,想来并没有伤筋动骨。她终于吁出一口长气,说:“我没大事……”
另外那个公鸭嗓子不耐烦地说:“姑娘,你没事就快点吧,这天色不早了,等一下我们家少爷回去晚了,会挨长辈教训的……”
薛晓白低斥一声:“平安,你这张嘴巴越来越聒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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