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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小牛领着绘兰去了山下水田,老太太不放心便让梅姑安排了两个婆子跟着绘兰一起去。
山间石阶因为有了老太太来避暑,每日都有人来清扫。饶是这样,绘兰还是穿了轻便的裙子,要去走田埂嘛,可不能穿着繁复的裙子了。
水田已经被清理了,农人已经在准备插秧了。小牛自小长在乡野之间,看到有还没有清理到的田里的田螺便脱了鞋子下了田,身后的婆子嘱咐他小心些,将一个竹篓递给了他。
小牛的手脚快,田里的田螺又多走了两块大的水田便捡了满满一篓的肥螺。
绘兰还念着黄鳝泥鳅,可这两样东西却不是那么好逮住的。小牛说得他父亲他们才成,特别是这个时候,有时候逮黄鳝还能抓到蛇呢!
蛇对于绘兰来说,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她惧怕的物种。小牛找了他父亲来,四十左右的庄家汉子,皮肤偏黑,一听是绘兰想吃便拍了胸脯,说最晚明天一早一定给她送来。
稻秧青青,很快就能插秧了。绘兰想了想,等到插秧的时候一定要过来瞧瞧。
田螺拿回来便交给了厨娘,周婶却听说了绘兰要吃田螺,赶着去了厨房,把田螺洗了三次,又倒了酒,放了姜片在水里又把田螺全都倒了进去泡着。赶着去自家泡菜坛子里抓泡椒泡姜,说是晚膳她便给老太太和绘兰包了。绘兰颇不好意思的道了谢,周婶见绘兰知礼懂事,越发的喜欢她。
人还没有回来,又让人送来一包栗子粉,让厨房给绘兰做栗子糕吃。
厨房送来栗子糕的时候绘兰正在剪花枝,花香浓郁的玫瑰剪了几枝给老太太放在屋子里,胜过熏上府里带来的香料,更加的贴切这山庄意趣。
绘兰如今已经不戴绢花珠花了,抱香剪了新鲜的花给她戴着,行动走过便带着点儿若有若无的香气,连香囊都省了。
不过,绘兰一般出门还是绘戴着绘云绘珠给的那个避蛇虫的香囊,她可不想碰见蛇。
栗子糕香甜软糯,有油的感觉,却不腻人。和绘兰想象之中差距甚大,她以为这里厨娘做出来的可能绘比不上苏家的小厨房,而且这还不是新鲜的栗子煮熟捣成泥。
过了两天,厨房又做出金丝枣泥糕、药红豆糕、白糖糕、糯米糕……绘兰才真心拜服,着里厨娘真是做得一手的好糕点啊。
晚上的时候厨房上的菜很是有特色,有爆炒田螺、酸辣鱼丝、三花什锦、酸辣土豆丝、百合猪肚汤、椒盐鸡柳、炒腰花……
周婶做得一手的好菜,绘兰听得被苏家厨子养得嘴刁的老太太也是夸赞了一声的好,便知道周婶是个能干的。
绘兰陪着老太太吃过晚膳,指了抱香将湃过井水的樱桃拿了进来依旧装在水晶碟儿里。老太太喜爱吃一口新鲜的,连水果也挑剔着。
梅姑在旁边给老太太打着扇子一边道:“四姑娘是个有孝心的,老太太真是个有福气的。”
老太太慈爱的看着绘兰道:“这庄子我爱来的原因便是因为这山上有一个温泉,泡泡温泉对身子极好。这几****懒得动弹,你若是想去的,只管让婆子丫鬟带你去便是了。四丫头,”老太太顿了顿道:“你尚小,祖母却逼着你学了那样多的东西,你会不会记恨祖母不让你有个轻松的童年?”说完,自己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祖母不是对你严厉,祖母只是怕不能等到你长大再教你那些东西了……”
老太太每每说起这些话绘兰便忍不住眼酸,她小小白嫩的手握住老太太的手认真道:“绘兰从来不曾怨恨过祖母,相反,绘兰很庆幸能遇见祖母。”她将头枕在老太太的膝上,耳边是不绝于耳的蛙声和鸟鸣,这样的静好夏夜里她对老太太道:“若不是祖母,绘兰如今且不知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谢谢祖母肯教养绘兰,肯教绘兰那样多的东西。”说着,她的眼眶渐渐的湿润,她想起了前世,自己便是缺少亲人的关爱,却不想魂穿异世能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老太太,她的祖母。心心念念只要她好的祖母,生怕她长成了软弱性子会被欺负的祖母。
老太太闭上眼,缓缓道:“人寿天定,祖母已经老了。若是能看到我的四丫头出嫁便是最好不过了……”说着她想起很多年前,自己的女儿出嫁的那日,喜庆的红,娇羞的芙蓉面。这样一想,老太太便什么都没有精神,早早的歇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小牛的父亲便送来一篓的泥鳅黄鳝,绘兰吩咐了厨房做了火爆鳝丝,泥鳅便红烧。想了想又加了一道黄鳝汤,苦藠煮的黄鳝汤清心滋补,夏日里最好不过,这是为老太太。
这时候的家里定然是屋子里面已经放了冰,主子们喝着的冰镇的水,吃着冰镇的果子。绘兰也会贪凉,在家里的时候常常让抱香惊风给她弄来碎冰,又将果子切碎,放上炒熟的黑白芝麻,炒香去衣的花生米,加上葡萄干仿着现在的什锦沙冰做着来吃。可这样贪凉的后果便是腹泻,老太太足足断了她屋子里半个月的冰,后来熬不住她的可怜模样,发了慈悲,屋子里允许放冰却不许抱香惊风再给她弄来吃了。
现在好了,山林里的温度本来便要比城市里低一些。夏日里,树木成阴屋子周围撒了雄黄酒,放了避虫的药袋子,窗户也糊了纱,打开窗子也不怕有虫子会飞进来,还能看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睡觉还凉快。老竹做成的凉席抱香惊风用井水擦过三次,睡觉的时候早就凉了,绘兰倒是觉得比在家里睡着舒服了。
如今倒是不用吃冰来解暑了,老太太心中也是满意的。姑娘们便是属阴的,从小吃多了寒凉的东西,到了嫁人便再难以受孕,她已经考虑得够遥远了。便是这个时候,每日一晚滋补的汤药也是盯着厨房给绘兰熬制,绘兰只当是例行日常,却不知是老太太为了她以后生养打基础。若是她知道,只怕是会想吐血三升,这也太早了吧,人家还是个黄毛小姑娘啊喂祖母!
午膳吃得尽兴,鳝丝慰绘兰心灵,老太太是没有吃过这种肉的,绘兰亲自给她盛了一碗汤,老太太吃着鳝段肥厚又带着苦藠淡淡的苦味,又尝了火爆鳝丝,剃去骨头的鳝丝炒得滑嫩,很是可口,下饭正好。又想着昨天的田螺,不得不夸绘兰会找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