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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紧紧张张地忙于社交上场,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观察过整个场地。
红色的旌旗猎猎地飘扬在空中,俨然象征着强大的大尧所向披靡、一往无前。
每每得筹中的,就会将那一方的旗子多插上一面,现在看这情形,应当是大尧的旗子更多些。
迎风飞扬的,恰似这秋日满山的枫叶,这正是王朝的骄傲。
热血男儿,应当报效家国。
诚哉此言。
最末的哨声响了,偶尔掠过几只大雁继续南飞,这马球的上下场算是都结束了。
“快往这边看,别看那几面破旗子了,看你家夫子,要不是你家夫子这么优秀,我就真的跟着那些人的流言一条路走到黑了。”
小明儿开开心心锤了锤望着旗子心生感慨的顾漪笙。
天色渐渐晚了,黄昏就像是羲和临歇息之前随手铺撒的一片薄薄的新柿色纱绸,勾起远处山峦峰天的裙边,为整个人间降下一段独属于做旧古书的色泽。
周围随即渐渐黑漆下来,甚至于很快就淹没了方才那明艳富丽的红色旌旗,只有点点光辉落在傅止言身上。
他领着一群人,骑在马上,健壮宽厚的臂膀牢牢地、高高地举起独属于大尧的旗帜,像是在宣誓对王朝独特隽永的忠诚。
他身上一袭黑色的劲装宛如天边逐渐聚拢起的黑云,轻快地跑马,旗帜也迎着风,随他跑远,绕着整个场子,让所有人——不管是大尧的子民,还是外邦人,全都看见。
这是大尧的国威。
灯笼还没点上,周遭漆黑一片,唯有他,似乎在人群中格外明亮。
顾漪笙心中翻涌起一种不知名的情感。
不同于男女之情,也不是师生之情,更不是简单的友情,而是掺杂着一种对王朝的独特情绪——一种骄傲……
也不是……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
既有对王朝的,也有对傅止言的。
仿佛他们,是为一体一般。
这种情感超脱了她的内在,不同于过去她的记忆里面的任何一种——不管是前世作为王宝钏时,还是今生作为顾漪笙之前之后。
她只觉得指尖涌起一股子热血,身上颤抖起来,这辈子重生以来,还没有什么事情能叫她颤抖到如此程度。
不是害怕或者别的什么,而是兴奋,或者说,这就是……
这就是——对生之意义的庄严领悟。
淅淅沥沥下起雨来——秋天的雨总是这样,时不时就会小小地来一阵子,以此来证明季节在渐渐更替。
场上的人也渐渐走散了。
“发什么呆?眼睛巴巴儿地找谁呢?我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教过你千里追踪寻人术这种独属于道教的功夫。”
这样傲气打趣的语气,除了傅止言,顾漪笙想不到别人。
“啊呀啊呀,傅仕人来了,那我们姐儿几个就不打扰了。”
姐妹几人嬉笑着走了。
唯有柳大娘子走之前不忘记跟顾漪笙叮嘱着“有什么事儿记得托人找我”,“什么时候都别勉强自己”之类的话。
“师父,漪笙不曾发呆。”
傅止言气歪歪撇过头,却撑起一把油纸伞来牢牢罩着顾漪笙,嘴里嘟囔一句:“瞧你那眼神,跟那日从酷吏狱回来的晚上一模一样,果然徒弟不能惯着,也不知道心飞到哪家纨绔子弟那里去了。”
声音虽小,顾漪笙却还是听到了,实在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
雨水从油纸伞的骨楞架子上接连不断地滴下,就恍若是京城中最好的珠宝坊密密斜斜织成的珠帘。
“我笑……笑你患得患失,在旁人心里眼里却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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