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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央也不点明,并未将刚才的状况说出来,只一个劲的给她赔礼。
侯青莲的脸色铁青,可毕竟也不好冲秦央发火,只好按住一身的怒气,半天才挤出一个笑脸。
侯飞凰突然觉得很爽,上一世她从不曾主动欺负过谁,甚至可以说一直是被人压制的那一位,以至于她不知道欺负人竟然是一件这么爽的事,往日那些大家闺秀的模样此刻她也想不起来,看着侯青莲那狼狈的模样她只想放声大笑。
然而方才那一道带着寒光的眼神她没有忘记,那绝对是有什么人在暗中如同盯猎物一般的看着她,她环顾四周,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前后脚的进了相国寺,唯有秦府的马车后,有两辆外观看上去极其奢华的马车停在那里。
前头那一辆黑金交错的帘子顺垂的悬在四周,车身处还有金线勾勒,后一辆则周身悬挂着云色的绸缎帘子,车窗是白玉的,马车比起寻常人家的要大上两倍不止,这两辆马车周围,前前后后跟着至少几十名护卫,如此声势浩大,这必然是身份尊贵的人了。
侯飞凰正看着那马车,那前头马车的车帘陡然被掀开,紧接着一身绛紫色长袍的东宫流云出现在了视线中,侯飞凰猛的偏过视线,方才那一道让她如芒在背的目光,不像是东宫流云发出的。
“侯爷。”自那黑金色的马车后,云锦马车中又走出一男一女,其中女子穿着水蓝色长衫娇艳欲滴,正是侯飞凰前几日已经见过的昭然公主,而昭然公主的身旁,一白袍男子也是风度翩翩,文雅如玉。
那男子身形与东宫流云相似,一身白衣绣着苍天白鹤,低调却又仿若蓄势勃发,额前的黑发梳成一个整齐的发髻套在一顶白玉发冠之中,从王冠两旁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系成一个好看的流花结,发冠后的黑发随风飞扬在身侧,长眉若柳,身如玉树。
此人便是带着昭然公主来元京,今日想在此处求亲的西齐国朝阳太子。
东宫流云上前,与那朝阳太子说着什么,就见朝阳脸上的笑容蓦然大了些。
侯飞凰的心里说不出的感觉,仿佛又堵了几分,扭脸打算进相国寺,却又见那黑金交错的帘子动了动,紧接着一双穿着黑色长靴的长腿便迈了出来,只一步他便稳稳的落到了马车下,风吹过,带起他曳地的长袍,衬得他整个人威风霸凛,如天神般令人不敢冒犯,此人正是当今东临国权倾朝野的冥王殿下。
东宫冥一身玄青色蟒袍,黑金发簪盘起头顶的发丝,鬓若刀削,暗紫色的魔瞳似带着魔力,一眼扫过来便叫人不敢与他对视。
侯飞凰直觉觉得方才那一道恐怖的目光是来自这位冥王殿下,她脊背一凉,连忙跟上秦央的脚步,却见秦央回首冲这身后的东宫冥弯了弯腰,“王爷。”
算是打了个招呼,又向后走几步一一给朝阳太子和昭然公主见礼,侯青莲站在秦央身侧,也同他一起行礼。
侯飞凰见这几人似乎没完的模样,没来由的生出几分烦躁,一摆手便带着无雪和青海就要进相国寺。
但她脚步还没动,就听到一旁的东宫冥凉凉的道,“二小姐是没看见本王,还是有意无视本王?”
他这番针对性极强的话叫这里几人的视线也随东宫冥一起看向了她,众人只见相国寺外,侯飞凰一身青衣淡雅翩然,素净的妆容在一众浓妆艳抹的女人之中显得有些突出,但她行为却有些鬼祟,似乎不想为这里的人发现,刚迈出了一条腿。
侯飞凰讪讪的将腿收了回来,面上挂着疏离的笑,“王爷说笑了,这元京哪有女子不想看见王爷,我不过没有注意罢了。”
这一句没有注意说出来也没谁会信,几人出来时就已经见侯飞凰站在那里了,若然真的没注意,人早就已经在相国寺里头了。
东宫冥朝她走了几步,那凉薄却令神魔也自惭形秽的俊美容颜上蓦地绽出几分笑意,以绝对的身高优势俯视着她,“没有看见本王,连流云也没看见?”
他这话问的极暧昧,顺带扫了一眼她身后的无雪,显然是认识的。
无雪与青海也只行礼,并不开口抢侯飞凰的话,侯飞凰此前对东宫冥的印象,因他出手救了自己引出了子蛊,对他还是心存几分感激的,可此刻因他这话,令她生出几分厌烦来,于是她并没有说话。
这见侯飞凰不好回答,秦央也好意的挡了出来,“怕是这几个奴才的身影挡住了,没看清楚,王爷大人大量,何须在意这个呢。”
他说着这番调解的话,却令东宫冥的眸色又深了几分,皇帝突然赐给秦央的两万铁骑,令原本手握重兵的耶律奉天和东宫冥本就心存疑虑,对他印象不禁深了几分。
“原来是秦安伯,不,如今该叫秦将军了。”东宫冥一双冷眸望着他,似要将人看出寒冰来。
秦央并不介意,反而夹在几人中间又笑了,那桃花眼中有流光闪过,“今日的主人该是朝阳太子和昭然公主吧,王爷又何必与下官拘泥这些小事呢?”
他这番话,明是是捧着朝阳太子和昭然公主为侯飞凰解围,但细想也不难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说东宫冥小气,竟为了侯飞凰没看见他这件事在这里拦着朝阳太子和昭然公主的路。
东宫冥这样聪明绝顶的人,那话不用深究他也听得出来,于是带着寒芒的魔瞳一扫,面上莫名擒了一个叫人脊背生凉的笑意。
而后竟然走到了侯飞凰的身边,道,“既然二小姐方才被闲杂人等挡住视线,不如稍后就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吧。”
好好看看?什么意思?侯飞凰的瞳孔收缩,见东宫冥刻意与他并排慢下来的脚步,吃惊的能吞下一个鸡蛋,她跟他没那么熟吧?
可到底还是跟着东宫冥的步子一同进了相国寺,这一路中听着身后东宫流云说的话,她也明白朝阳太子和昭然公主为了了解元京的风土人情,这几日都借住在冥王府,所以没跟宫里的太后和圣上一同过来,而是坐了王府的马车。
这厢几人慢悠悠的踱步着,相国寺内有不少小姐公子频频盯着这一队怪异的组合,这几人却仿若没有察觉,仍旧大步向前走着。
“怎么?”东宫冥察觉身边人的脚步慢了下来,不由也随侯飞凰的目光看去,只见相国寺的禅房外,有一株参天大树,上头挂着满满的红绸丝带,六月的天那树叶碧绿,底下一片绿荫,已有不少王孙公子驻足在此。
“这是相国寺的姻缘树,本是一株雌雄同体的银杏,二十多年前便屹立在此,听说有天师曾为这棵树开过光,裘姻缘灵验的很,这上头的红绸都是前来祈求姻缘之人挂上的,二小姐也有兴趣吗?”秦央在一旁充当解说,也不忘多问一句旁边的昭然公主,“公主可想过去瞧瞧?听说这颗姻缘树灵的很,前来祈愿之人几乎都成真了。”
“当真有这么灵?”昭然公主很感兴趣,剪水双瞳兴致勃勃的盯着那颗姻缘树的方向。
侯青莲倒是被他忽略了,从方才起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不由更黑。
“公主既然有兴趣,不妨过去看看?”东宫流云凤眼扫过几人,却落在侯飞凰身上更多,总觉得今日她似乎有意疏远自己。
侯飞凰其实是不愿意跟这几人继续呆着的,毕竟一个个的身份尊贵,若然自己待会说错了一句话,她真怕这些人将她拖出去抹了脖子,于是她脚步停了下来,“我兴趣不大,就先不打扰几位了。”
她说着这话,挥手领着无雪和青海就要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却见这里几人齐齐回头看她,东宫冥又道,“不感兴趣?二小姐可是觉得这里的男人都入不了你的眼?”
这话一出口,这令朝阳太子本来平淡如水的眸子也起了几分波澜。
侯飞凰一滞,却迅速的答道,“姻缘天注定,岂是一棵姻缘树就能求来呢,我若心许王爷,难不成将王爷的名字挂上去,王爷就能与我两情相悦吗?”
她这话一出口,更是令在场所有人愣在这里,侯飞凰本是一句玩笑辩解的话,这里不少人却似乎当了真,看着侯飞凰与东宫冥的脸色也变了几分。
东宫冥高大的身躯往前走了几步,就将侯飞凰圈在了他的范围内,“本王倒是不知道,竟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叫二小姐倾心。”
“我不是……”
“罢了,本王也有些乏了,秦大人就同朝阳太子和昭然公主去瞧瞧吧。”东宫冥双手负在身后,说着这话就是直接命令的语气,可莫名叫人觉得就该听他说出的每一句话。
那番霸凛的威严,常人所不及,也令人心生几分恐惧。
东宫流云立在昭然公主身侧,眼神有一瞬的暗淡,却很快恢复神采,在昭然公主的催促声中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人只有侯飞凰与东宫冥,青海也是紧张侯飞凰的,离她很近,前方二人说话他也能听得清楚。
可眼见东宫冥往侯飞凰的位置走近了几步,他也连忙跟上,脚下却突然被一股阻力隔绝的动惮不得,如防护罩一般只将侯飞凰与东宫冥二人锁在那防护罩内,紧接着见东宫冥唇角动了动,说出的话他用尽内力也听不清楚一个字。
侯飞凰显然没有察觉到这情况,一双杏眼看着朝她逼近的东宫冥,额角也不禁出了些冷汗。
“王爷有话说?”
东宫冥并不回答她,反问道,“二小姐与秦大人很熟?”
“你瞧我像跟他很熟吗?”侯飞凰也不回答,指了指秦央身边粘的紧的侯青莲。“不过是因为我大姐欣赏他,非要坐他的马车来,我蹭个面子罢了。”
她无谓的说着这话,顺带将侯青莲扯了进来,不管东宫冥问什么,她直觉便觉得他不会有好事。
东宫冥微微侧身,高大的身形几乎挡住她看着前方所有的视线,魔瞳带着蛊惑,“可找到下蛊之人?”
侯飞凰摇头,虽然不清楚他为什么会问,“毫无头绪。”
“最不可能之人,亦是最可能之人。”他薄唇轻启,留下这句话,曳地长袍蓦地转身,两名侍卫首领夜盲与疾风跟在他身后,便朝方才几人走的地方追去了。
青海这才觉得那股子防护罩似乎没有了,感觉自己的脚能动了,立马就冲到了侯飞凰身边,“小姐,你没事吧?”
侯飞凰摆摆手,并未察觉到青海方才的异状。
倒是一旁的无雪凑了上来,“主子,王爷似乎在提醒您呢。”
“你听出什么了?”侯飞凰反复揣测了几次他这话,又联合祖母留下的信上写提防身边人。
身边人?两个侯文煜送来的丫头已经发卖了,毒不是二人所下,春迎的死侯青莲也有不在场证据,证明也不是她所为,叶氏虽然举止有些奇怪,但毕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她,何况她平日里为人低调,总觉得她也不像是通那些邪术之人。
可侯飞凰也觉得奇怪,祖母找天师为她测命格也就罢了,为什么连东宫冥都提醒她是最不可能之人,难不成他知道谁是下蛊的?
侯飞凰想到这里腿就不受控制的朝他走的方向去了,青海跟在后头仍为侯飞凰有些担忧。
“小姐,冥王殿下怎么可能会知道呢,会不会是故意想引你过去?”青海是沉稳的,想的十分周全,毕竟方才东宫冥那内力,就算真出了什么事他护着侯飞凰,恐怕也撑不过他三招。
无雪倒是有些不以为然,“王爷能骗主子什么?”
无雪说完这话就见侯飞凰黑漆漆的瞳仁紧盯着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那泛着媚意的瞳仁讶异了一下,很快道,“主子,怎么了?”
“没什么,我觉得你说的对。”
侯飞凰这番正经的说出这句话,无雪虽然松了口气,可却也开始觉得主子似乎变得有些神经质了。
这厢姻缘树下,王孙公子不少,个个虔诚的在树下的桃木桌上磨墨撰笔,书写上心仪之人的姓名,而后大力一抛,悬上那姻缘树的枝桠。
东宫流云走在昭然公主的身侧,却始终与她保持着疏离的距离,本来挂着的温润的笑也似乎不达眼底,秦央倒是一张巧嘴逗得昭然公主笑了几次,朝阳太子面如冠玉,目光澄澈,始终谦逊有礼的同昭然公主一道。
而在这几位尊贵的人面前,侯青莲自然也就成了摆设,没有谁会特意回头同走在秦央右侧最旁边的她说话,于是她脸色也不太好,就这么同这几人一起走了过来。
然,就在这几人走到桃木桌前,开始研磨准备写名字时,东宫冥那霸冷的身影翩然而至,那身姿魁梧挺拔,挡住了后方一大片阳光。
侯飞凰这时也追随着东宫冥来到树下,东宫冥与前方几人隔着有五尺左右的距离,侯飞凰走到他身边问,“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东宫流云和朝阳太子都是内力深厚之人,虽然常人听不见这声音,但这二人却听的清楚,眼神也不由往这边看了一眼。
东宫冥负手而立,孜然独立间散发着傲视天下之雄气,他驻足在那里,绝魅容颜回首看她,“二小姐若参不透本王的话,也没资格再站在本王身边。”
他倨傲的眉心微蹙,似乎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长腿一迈又同朝阳太子并排而立,“太子今日心情不错。”
朝阳太子颔首,明澈的凤目中渐渐晕开笑意,“本太子这几日见元京繁荣,东临如今如此昌盛,想起来我军战败也是情理之中,对东临敬仰罢了。”
这般恭维的话,若是常人说起来定然叫人觉得十分狗腿,可从朝阳太子口中说出来,就仿若自然流露一般,叫人心神荡漾。
东宫冥并不领情,隐藏的锐利的鹰眸看了一眼这环着姻缘树的王孙公子和一些官家小姐,这周围今日都多了许多侍卫,他看了一眼秦央,因侯飞凰的话也注意了一下他身旁的侯青莲,道,“朝阳太子来我东临和亲,可想好要什么样的女子?”
“诚如二小姐所说,缘分天注定。”朝阳太子仍旧是一副平淡的模样,那清水般的眼睛看着姻缘树,“王爷也信这姻缘树,要来求姻缘吗?”
朝阳太子并不知道侯飞凰是哪家的二小姐,只是见东宫冥对她颇为重视,于是也随着几人说辞,可看在有心人眼里,就不是那么个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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