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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姑娘的来历,恐怕没有人知道,而王二又声称是在野地里遇到的,见义勇为才把她带回来。
既然姑娘死了,她的孩子怎么样了?
没想到我这句话一问出来,几个大人纷纷看向文闯。
文闯猝不及防,被这齐刷刷的目光看的后退了一步。嘴里有些不自信:“那什么。别拿我开玩笑啊。”
姚媒婆叹了口气:“我那一场大病足足躺了半个月,这半个月,根本就没有出门。病好了之后,身子骨就越来越差了。我一辈子没嫁人,这时候不由得担心,以后走不动了可怎么办。
“那天,我正在村子里溜达,猛地就听见一阵小孩的哭声。我循声走过去,看见王二在自己的草棚子里手忙脚乱,抱着孩子不知道怎么办的好。看见我过来了,连忙招呼我帮忙。
“我问他:“那个姑娘呢?你埋了?”王二含含糊糊的答应了一声,只是让我帮忙照顾孩子。
“我虽然没有结过婚,但是照顾孩子总比他要强一点,后来,干脆就把孩子领回来养。
“文闯啊,我这么多年不告诉你,是想让你有个念想,以为你爸妈都还活着。”
文闯已经面色苍白了,毕竟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听自己的身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这个身世太讽刺了。
先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们发现一个死人。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个死人其实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妈。他娘的还有比这个更扯淡的事吗?
好在文闯很快恢复过来,主动把话题引开:“所以,傻西是让那个小伙子给抢走了?”
姚媒婆点点头:“嗯,咱们得把这小伙子找出来。”
姚媒婆讲这件往事的过程中,猪先生一直忍不住嘀嘀咕咕,说我们胡说八道,说什么封建迷信都是无稽之谈。
我们全都不搭理他。
我问姚媒婆:“这小伙子在哪?咱们去哪找?”
姚媒婆冷笑一声:“猪先生,你就别嘀咕了,怎么找那个小伙子,只有你知道。”
猪先生一个劲的摇头:“胡说八道。什么鬼上身,什么看冥婚,全都是骗人的。”
姚媒婆看了看天:“猪先生,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好好的一大家子,死的死,走得走,只剩下你们两口子。可是,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啊。怎么的就觉得神鬼都是骗人的呢?”
猪先生梗着脖子:“怎么不是骗人的?当初花了多少钱请的捉鬼道士。最后怎么样呢?我爹,我哥,我侄子,不还是死了?”
我听得云山雾罩,问我妈:“怎么回事?”
我妈把我拉到一边,小声的说:“猪先生以前还有个哥哥,他哥哥娶了个媳妇,生了两个孩子。就是刚才说的那个寡妇一家子。”
我诧异的挠挠头:“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我妈说:“那是因为他们家出过事。就是生你那一年。他们一大家子,个个让脏东西跟上了。没白天没黑夜的闹腾。后来不知道花了多少钱请了道士,开坛捉鬼,折腾了好几天,最后说是把鬼捉了。但是没几天猪先生他爹就死了。再过了一个月,他哥哥,他大侄子也死了。那寡妇跟姚媒婆闹了一气,就带着小儿子不知道改嫁到哪了。也就几个月的工夫。猪先生这一大家子就完了。你别看猪先生家现在顿顿吃肉,再往前七八年,他们家穷的还不如你姚奶奶,就是因为那些事,把家底都掏空了。你想想,他能不恨那道士吗?从那时候他就觉得,神神鬼鬼都是骗人的。当初要是送医院,没准就活了。”
我妈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猪先生家出了这种事,肯定讳莫如深,谁也不肯说自己家曾经来过脏东西。更何况他是医生,大家生了病都得找他。所以都不好意思传闲话,于是到我们这一代,这种事就都不知道了。
这时候,姚媒婆还在和猪先生掰扯:“现在,事儿就出在你大侄子身上,你把他的坟给我指出来,咱们把傻西给救了,你闺女自然就好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明白?咱们把事情办清楚了,省得麻子再缠着我孙子,你说呢。”
猪先生这个人倔强的很,在地上来回的踱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来,双目潮红:“不行,以前就错了一次,我不能再错了。我爹,我哥,我大侄子,都死了,我不能连闺女都没了。你们不许动,都不许走。”
然后他扭头冲猪太太说:“你去,快去找车,咱们去县里,去省里。送医院,木夯不能再耽搁了。”
没想到,猪太太摇了摇头:“这次我听姚大妈的。”
猪先生眼睛都瞪圆了:“你怎么了?傻了?这么多年你可没跟我唱过反调。”
猪太太走到姚媒婆身边:“那是因为之前你说的对。有了病就是得看医生。但是现在不成了。木夯是让鬼上了身了,不是病了。”
然后,猪太太对姚媒婆说:“我知道坟在哪,我带你去。”
猪先生气的大叫,冲过来想把猪太太拉回去,结果被我爸一脚踹倒在地,半天没爬起来,真是有辱斯文啊。猪先生十几年再村子里积累下来的威望,可真是一朝败尽了。
然后我们簇拥着姚媒婆往外走,连木夯也跟出来了,走的大大咧咧,还真是麻子的风范。
猪先生从地上爬起来,徒劳的喊:“木夯,你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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