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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浓烟一瞬间钻入了靳斐的鼻腔,冲得他差点没起来。靳斐在浓雾中,左右看了一眼,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抹布,就着手边的饮水机,冲上水后,捂住口鼻上了楼。
他有直觉,出事的肯定是苏槿。
火是从三楼冲下来的,三楼只有五个房间,因为要逃命,门都开着,只有一个房间内,滚滚浓烟往外冒着,门却关得很紧。
靳斐心脏骤停,松开手,叫了一声:“苏槿!”
苏槿在屋里,她知道失火后,多是会被浓烟呛死,而非被烧死,所以她用尽全身力气趴在地板上,地板和门有条门缝,她看到靳斐的一双鞋正慌乱的过来,待听到靳斐的声音时。苏槿眼泪刷的掉了下来,冲着门外喊:“我在这里!”
苏槿嚎啕大哭起来,她像是多年漂浮的浮萍,终于找到了她的那个渡口。她不需要从渡口出去,她需要停靠在岸上,她有依靠了。
靳斐的心像是被无数根细密的针扎入了他的心脏,他听到了苏槿的哭声,用尽全身力气将门踹开,看到了里面哭得声嘶力竭快要岔气,却被郭蔷薇抱得紧紧的无法逃脱的苏槿。
他走过去,将郭蔷薇拉开,郭蔷薇死命抱住苏槿,嘴里咬牙切齿地说:“你害的我儿子变成了太监,我要让你不得好死!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靳斐没跟她啰嗦,单手将那个疯女人撕开,苏槿像是小猫一样,蜷缩在地上,然后就被靳斐抱在了怀里。靳斐将湿抹布捂住苏槿的口鼻,低头亲吻着她的脸颊,轻拍着她的后背说:“不要大声哭,我抱你出去。别害怕,我和你在一起。”
苏槿呜咽着,手紧紧抓住靳斐胸前的衣服,眼泪顺着靳斐的胸膛一直流,留下了大片的湿渍。苏槿听着靳斐胸腔内强而有力却不规则的心跳,双手抱得更紧了。
消防很快赶到,苏槿在医院的救护车上坐着,等着火扑灭,郭蔷薇被救出来。郭蔷薇是蓄意谋杀,所以警察局也派人过来。
经过一段时间,苏槿已经镇定下来,她看着郭蔷薇被抓下来。郭蔷薇本来没有精神,但看到苏槿时,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上来就要打苏槿,但是很快被人给拉了回去。
“你这个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贱人!”
苏槿腿有些软,她吸入了些烟雾,头有些昏昏沉沉的。她起身后,踉跄一下,旁边的靳斐将她扶住了。
“你怎么就这么恨我呢?”苏槿看着还在挣扎着的郭蔷薇,冷笑一声说:“我不是你的孩子吗?我不是你生的吗?”
“对!”郭蔷薇大喊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苏槿瞳孔一震,倒退一步,看着郭蔷薇疯了一样地大笑。
“你不是我孩子!你妈生你的时候,我也在生我的女儿。我把你和我女儿换了!你父母可有钱了,又是知识分子,他们会把我女儿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的养!而你,你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想怎么折腾你就怎么折腾你!我现在恨不得杀掉你!你这个扫把星,让我家破人亡!让我家破人亡!”
“闭嘴!”警察局里的人有些听不下去了,拉扯着发疯一样的郭蔷薇上了警车,只留下苏槿一个人站在路上,周围看热闹的人对其指指点点。
她孑然一身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的家人会那样对待她了。她在这个世界上,亲人与她的联系,被郭蔷薇给切断了。她是个可怜的人,她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谁。而她的父母,正在用心良苦的养育着差点将她杀掉的女人的女儿。差点将她杀掉的女人的女儿,过着她这一辈子都在羡慕的生活,在她亲生父母的羽翼下,如温室里的花朵那样成长。
苏槿茫然抬头,望着四周,大家的脸上都带着同情,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
辛路原本在小旅馆对面的学校招待所里招待领导,刚将领导送走,赶上了这场闹剧。他完完整整的目睹了郭蔷薇如何对待苏槿,也完完整整的听到了郭蔷薇嘴里说的话。
他记得郭蔷薇的样子,那个女人,岁月的苍老和生活的压力将她压迫的更加矮小了,浑身瘦的像是八十多岁的小老太婆。可是他能认出她来,认出她就是当年那个收留姜菀之生孩子的那个农户家里的女主人。
她说孩子被换了。
辛路愣神着,作为教授的脑袋转得是极快的,他能记得苏槿和他一样喜欢用豆浆泡油条,她和他一样对金融有着天生的敏感,她和他一样,有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
辛路以前所遵循的东西,仿佛在见到苏槿后轰然崩塌。他自己营造的一切,用了半辈子打造的一切,现在全部在苏槿的出现下,天崩地裂。
他不能让自己前半生的心血白费,更不可能放弃掉他一手打造的姜宁。他作为一个农村出身被姜家看不起的凤凰男,怎么可能再拉进来一个从小就在农村被农村人养大的亲生女儿。
苏槿最终晕了过去,晕在了靳斐的怀里。在她闭上眼睛之前,她看到辛路转身离去。
苏槿醒来时,是在医院里,她的手边,靳斐趴在上面睡觉。苏槿微微一动,靳斐就睁开了眼,看到苏槿醒来,靳斐先是一笑。
男人笑得真是太好看了,永远的干净明亮又阳光。苏槿特别喜欢靳斐身上的气质,尤其是他笑起来时那种百花盛开的阳光感。因为她在黑暗中前行太久,所以更喜欢男人身上的那抹阳光。
“你吸了些烟雾进去,医生做了处理,没其他大碍。哪儿不舒服跟我说,我帮你叫医生。”靳斐说着,捏了捏被自己压麻的胳膊,伸了个懒腰。
“你亲我了。”苏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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