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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儿,不必管它,”百里耶摆摆手,“说说你发现的东西。”
南野点点头,从背后拔出一柄利刃来,以鹿尘见闻之广,也从未见过那样的刀,匕首般长短,奇怪的是刀柄很长,刀锋却很短,只有寸多长,两侧开锋,形如柳叶。仵作接过南野的刀掰开龙鱼的一片鳞,把利刃插入,麻利的一剜,一张盘子大的鳞片被卸了下来。
“八王爷看这个伤口,”黑衣蒙面的人指着暴露出来的鱼皮,鱼皮白皙细腻,就像是女人光润的后背,“这个伤口在表面上看不清楚,切掉鳞片就显出来了。”
几个人一起凑了上去,白皮上半个紫黑色的圆斑,另一半隐在旁边的鳞下。百里耶端详许久,接过仵作的刀,轻轻划开鱼皮,那个紫色圆斑深入鱼皮里,凑近闻有股血味。
“是血,确实是个伤。”百里耶直起身。
“是吸盘弄的,那东西是头巨章,不是什么白眼海神,是变异的海霸王”仵作说,“八王爷记得白天里龙鱼把船也拉动了么?龙鱼虽大,却没那么大力气,当时在水下,想必是这头巨章吸住了龙鱼,搏斗中拖动了百里烟江号。大龙鱼平时都在海底,这次能被钓到,是因为它被巨章追击,所以才浮上海面来。这个瘀伤就是被吸盘弄得,只不过巨章的吸盘虽强,龙鱼的鳞片也坚硬,所以表面上无伤。”
青栗和鹿尘不约而同的哦了一声,恍然大悟。
“如果是巨章的话,那几百只眼睛,应该是章鱼触腕上的吸盘,只不过这种章鱼的吸盘里有类似眼睛的反光,黑夜里看不真切。”鹿尘沉吟着点头,“听人说,章鱼能活几百岁,越活越长,不会停止,所以越是长寿的章鱼越是巨大。又有人说章鱼大到一定程度都是在深海里捕猎鲨鱼和鲸鱼之属,能有百尺长的触腕也不是不能理解。难怪他只是横竖来扫,如果是海蛇,则必然噬人。”
“果然!”青栗击掌,“几个水手被杀,均是胸口有吸盘大小的洞,却不像是被咬,大概是因为章鱼的力量极其巨大,生生的把胸口吸开,因此血漫天的喷!”
巨章确实比海神怪好理解多了,这个谜团揭开,两人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巨章,触腕应该远不止一条,若是再来两条,我们已经死了,他何以不用呢?”百里耶沉思了许久,忽然问。
“这件事属下开始也疑惑不解,但属下忽然想到,昨夜我们测过这片海域的水深,重锤下去,四百四十丈长绳到头,并不很深。所以属下有个揣测,”仵作顿了顿,“他站在海底!”
“站在海底?”三个人同时说,同时一个激灵。
这话听起来荒诞,想起来却是何等雄奇却又可怖的一幕,想象漆黑的深海里,一条巨大的章鱼以七条触手站定在一块凸起的海底岩石上,把一条长过百丈的触腕伸到海面上去。他的捕猎目标和他巨大的身躯相比,就像是一片小小的落叶……而这落叶,是百里船队的碧海长船,百里烟江号!
“这……巨章也是鱼,是鱼就会游,他站在海底干什么?这么算他还不有两三百丈长?”百里子鸢忍不住问。
“章鱼能游,巨章未必能游,它太重了。”鹿尘说。
“是,鹿小哥的话没错,巨章平时在海底行动,应该是以八条触手爬行。”仵作说。
“听起来像蜘蛛一样的?”百里子鸢想象这东西在海底爬行的姿态,只觉说不出的诡异凶残,就像是个巨大的怨灵匍匐着。
“这么说的话,他还没死。”鹿尘说。
“我们只是伤到了他的一个指尖?”百里耶说出这句话,忽然苦笑起来。
沉默了很久,他长叹了一声,“看来这捕到火焦龙,也真未必是吉兆……若是这东西身躯沉重,想来移动不快,我们要尽快离开这片海域。”
“这龙鱼怎么处理?”南野问。
百里耶想了想,“昨夜那么惊险,多亏兄弟同心,士卒用命,龙鱼抬到甲板上去,让参谋青栗施展一下手艺剖了,给兄弟们尝尝鲜,让鹿小哥和我们的公主开开眼界,这东西不比海鱼差吧。也让那些渔民尝尝,告诉他们鱼就是鱼,不是龙。鹿小哥连海霸王也敢挑,我们没什么可怕的。”
“八王爷高招!就当是过节了。”南野竖起大拇指,“我也正好技痒。”
“剖鱼不是在这里么?”鹿尘拍着那张冰凉的台子。
百里耶微微一愣,旋即笑了,“一般是在这里,不过剖鱼是大喜事,要让水手们都看着,这里地方狭窄不方便,南野,宜早不宜迟,你去让青栗参谋做准备吧。”
日光炽烈,甲板上沾满了人,百里耶在桅杆吊斗上击鼓,旁边摆着一杯烈酒。他眺望着一望无垠的大海,且饮且鼓,倜傥随意。
甲板上一片安静,一张木案上摆着那条龙鱼,火焦龙修长的身体盘在木案周围的地下,鱼头被一根细长的铁钎钉进木案里,昂起来,鱼嘴张开,像是龙在对空吐气。
青栗盘膝坐在木案前,闭目养神。
他近乎****,只穿这条犊鼻短裤,浑身肌肉黝黑发亮,散发,额头上扎了根红色的带子,他的面前,一柄水手刀插在甲板上,旁边放着一块磨石。
“八王爷还是击鼓的行家,”鹿尘闭目品味那鼓声,“初听起来疏旷苍凉,细听又有股雄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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