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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柳庄货栈,回城的路上,盛墨一直闷闷不乐,直到唐钺叫他看路旁日本人的训练场时,盛墨忽然问唐钺:“哥,你是不是又把我卖了,为了让人家出面盘下诊所,就说我是人家丢了多年的儿子,你损不损啊!”
“林夫人有她的诸多不易,不然谁会抛下自己的孩子。”唐钺不理他:“再说,你看看你的脸,跟那个查小贝多像!”
“阿福,嬢嬢一定有她的难处”,盛婉真一直在后面拉着盛墨的胳膊安慰他:“现在想来,是嬢嬢故意带着我去那家福利院,嬢嬢一直在想办法,把你带回家里,她没有丢下你。”
“要是这样说,阿姐,我还挺高兴。若不是她,我还见不到阿姐呢,我还是应该感谢她。”盛墨开始为自己找台阶下。
“我们都长大了,即便不是阿娘,我们也应该照顾她的,不是吗?”盛婉真继续安慰盛墨:“国破家亡,咱们能再见面,已是天大不易,咱们都要善待林夫人。”盛墨听了,也不住点头。
三人将车开至华贸街与弗林路交口时,前面竟出现了设卡检查。看着后面的穿梭人流,唐钺提醒盛墨做好准备。路口已经有三四辆车停下等待着检查,是市警署的人在盘查过往车辆,盛墨提醒唐钺后面有76号的车。前面过来一个小警察,挨个敲着每辆车的车窗,让打开车窗配合检查。就在前后车窗缓缓下落之际,唐钺用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稍后停着的那辆车,已然打开的车窗露出来的,竟然是秦城和程立的脸。几乎在同一瞬间,对面的二人也发现了唐钺和盛墨。
短暂的沉默之后,秦城继续点着他的烟,程立则忽然一脚油门启动了车辆,撞翻了路旁的一家水果摊后冲向路卡。惊慌失措的行人急着躲闪,盘查的警察则围拢包抄过去。但车冲过路卡并未停下,加速向大行百货方向急驶而去。看着一众警察和三辆76号的车直追过去后,唐钺赶紧趁乱将车开离这是非之地。
“秦主任好命啊,不然刚才我一定第一个结果了他”,盛墨收起枪,一边嘀咕一遍开玩笑:“看这阵势,又在抓什么大人物吧,哥,不会是抓你吧?”
唐钺微微笑了一下,提醒盛墨:“刚才是程立放过了我们。”
“看出来了,他看见咱了,慌乱的样子,好像被抓的是他,兄弟一场,他还顾念着兄弟旧情呢。”盛墨感慨一番。其实唐钺心里琢磨的是秦城,这个人很有意思。秦城虽然没有转头,但他拿火柴的手点着烟后,两手一直也没有离开脸部,似乎知道手一落下枪就会响,唐钺明白了秦城没有恶意,所以没有开枪。
此时,被追到大行百货后边巷子口的程立,一脚踩下刹车,下车就被几个人摁倒在地,程立大叫:“干什么,放开,上厕所,憋不住了!”
后边车上下来的于连,阴森森地盯着不断挣扎的程立,蹲下来拍了拍程立的脸:“小子,跟我捣乱,是吧!”说完又恨恨踢了一脚程立。
秦城在车里终于扑打开掉在身上的烟头,说外面的程立:“上个厕所,着什么急,这车开得,跟坐飞机似的。”忽然看见于连等一众人马,又见程立被几人踩在地上,吃惊地问:“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你们不在路口盘查,追这来干啥?”
“秦主任,您的车冲击路卡,我们以为有什么事呢”,于连阴阳怪气地说着,又看着在上的程立,踢了一脚后带人回了路卡继续盘查。
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程立给自己一边道歉一遍表达着感激,秦城说:”走,上厕所,我是真憋不住了。”回去的路上,秦城又点拨程立:“现在李主任直接管着三处,于连这个东西把李主任哄得团团转,都把自己当处长了,欺压下属,中饱私囊,你小心一点,不是盛墨在的时候了,三处没人敢招惹他。”程立一听到到盛墨的名字,立刻心虚地岔开话题,说今天要抓的人,消息准确吗?秦城用拿着烟的手点着程立说,不要怀疑段处长的消息。
76号此时的抓捕对象,的确不是唐钺,而是共产党的一批黄金和携带黄金的人,76号的消息是,有一批南洋华侨捐助的黄金将陆续运到上海,准备从上海转送西北。这个消息,也在晚上送到了唐钺的葵园,老金说从市警署和江西站那边传来的消息,护送这批黄金到上海的,是共产党粤西支队的一个十八人小分队,说是第一批已经到了上海,所以76号才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搜捕。
唐钺问上海站有消息吗,老金摇头。唐钺和老金琢磨,上海向西北的运输路线,军阀林立、鱼龙混杂,基本上都被日本人、帮会控制了,那边估计得出动精兵,否则出上海都难。唐钺又嘱咐老金,这个消息暂不要在盛墨面前提起。
一个星期的修缮打扫,以查王府管家一个远亲的名义盘下的威廉诊所,如期开业,按照唐钺的要求,门口只放了几挂鞭炮,由管家陪着那位远亲,向左邻右舍的商家店铺进行了拜望,向周边的乞丐、报童等三教九流进行了打赏,并未让查家任何人出面。诊所聘请了一位留洋的季姓男医生,与盛婉真(甄梅)一起坐诊。当然,按照查王爷的安排,这位季医生五日后就会回到北京。
几日的新鲜过后,威廉诊所回恢复了往日的门可罗雀,唐钺和盛墨在季医生离开的第二日从院门进到诊所,盛墨带了日用品去布置居室,因为盛婉真态度坚决要搬离杜美路,盛墨与盛婉真二人最后达成的妥协是,在两居室的外间放了一张床,盛墨晚间可以来与盛婉真作伴。盛墨如搬家一般将零零碎碎的东西小心搬进去,又摆放好,细心如小姑娘一般。唐钺去到前面诊室,看着窗外的来来往往的人流,竟有一丝怅然,如同要失去什么一样,又说不清楚。盛婉真则高兴地为唐钺泡茶,看着唐钺落寞的神情,逗弄孩子一般说:“我不会让盛墨久居于此的,过几日我就把他撵回去,唐先生但放宽心。”
“你留着他吧,盛墨这几天都没睡好觉”,唐钺说着盛墨,心里想着,自己好像也没有睡好:“林夫人的建议不再考虑一下吗,一个人住真的可以吗?”
“山里那些豺狼虎豹,我不也是一个人对付嘛!”盛婉真这种乐观,一直是唐钺羡慕的,她脸上洋溢的的那种自信和乐观,真的很能感染人。唐钺不觉心情明媚起来,只要不被76号盯上,相信一两个地痞混混,她是可以应对的,在山里时,唐钺见过这个小女子在行军奔袭中的速度和耐力、以及徒手搏击中的力道,有紧急情况,翻墙跃上屋顶逃走应该没有问题。尽管如此,唐钺还是不放心,拿出一本字典和一只盒子,字典里面是一只小巧的勃朗宁m1910手枪,盒子里面是100发子弹,唐钺拍拍字典和盒子:“送给甄医生的礼物,请笑纳。”
“这得不少钱哪”,盛婉真爱不释手的摸着枪和子弹:“本来这个诊所,就让唐先生很破费了,这个,有点受之有愧呀。”
“盛府的大小姐,现在也落得三句话不离钱,哎!”唐钺摇着头叹气:“不要我可拿走了”,唐钺用戏谑地眼神盯着盛婉真,等待着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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