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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墨不知道的是,在他去红房子提人的时候,司机老陈告诉唐钺,他刚接到理查夫人商行的一个电话,对方称是理查夫人的秘书,让尽快去取德国商行的代购物品。
对于查公馆,盛墨太熟悉了,那是他生活了六七年的地方,盛墨自打记事起就生活在梅利教堂的孤儿院,那是一家英国神父办的慈善机构,目前还在营业。孤儿院的生活谈不上好,一个严厉的中国嬷嬷带着他们50多个孩子,那是很无趣很暗淡无光的一段日子,挨打挨饿也是常事,衣服穿一个月不洗也是经常,只有在节日或举行什么活动的时候,嬷嬷才会给他们穿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带他们进到教堂唱诗歌。梅利神父是一个和蔼的老头,但没有机会过多亲近,只能远远地看他在台上讲经。
盛墨5岁多的时候,一个漂亮女人带着阿姐经常来孤儿院,送许多好吃的给孤儿院的孩子,尤其还领着盛墨一起玩。他们也就成了盛墨的生活期待,盛墨天天盼着他们来,他们来的时候盛墨就表现地特别乖,这大概是盛墨被阿姐领回盛府的主要原因,盛墨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盛墨后来才知道,那个漂亮女人就是盛府的林姨娘,不过她在盛府是个不好相处的存在,只有老夫人喜欢他,他也只在老夫人的佛堂走动,偶尔带着阿姐去寺庙、教堂替老夫人布施、捐香火钱。自从进了盛府,盛墨觉得林姨娘特别讨厌自己,每当看到自己在阿姐房里玩耍,林姨娘都会直勾勾地看自己,眼神怪怪的,吓得盛墨每次都打寒颤,迅速躲到阿姐身后。后来自己看见林姨娘就跑的远远的,总之没有再近距离接触过,直到她和盛先生被杀死在上海郊外,但迎回盛先生遗体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林姨娘的尸身,管家伯伯还找了两次,直到有个附近的村民说他的遗体被娘家人收敛了,管家伯伯才让盛墨朝着山下磕了两个头,然后带着盛墨回盛家给老爷办丧事。就是院里那个紫藤花廊,盛墨在哪里给盛先生跪着守了七天灵,阿姐则在灵堂跪了七天。盛墨甚至现在都能想到那几天的寒冷,不是身体上的,是因为阿姐的失魂落魄,让盛墨觉得的害怕,心里发冷,从那时起,他的好日子结束了。所以盛墨喜欢隔着栅栏看那个紫藤花廊,那有他的快乐,但又不愿接近紫藤花廊,那里留有他的寒意彻骨。
盛墨准时七点五十带着那个女学生等候在查公馆门口。查小姐,十二三岁的女娃子,长得还挺好看,就是任性地在车上踩了王有思好几脚。坐在副驾驶的盛墨不得不回身拿枪吓唬了她一次,还用枪把敲了一次她肩膀,这个丫头才瞪着眼安静下来,就是惯的没样儿的大户人家孩子,也不是坏孩子,盛墨心想,辛亏盛墨是这样想的。盛墨不知道,当他以后知道这个丫头和自己以及盛府关系的时候,自己多么分裂。查公馆的管家早就等候在大门外,塞给车上的盛墨、王有思、司机每人一包东西,盛墨没看,但知道至少是三条小黄鱼。但盛墨就是不让那个丫头下车,就是要再教育一下这个丫头,但查家小姐就是一个不服输的闹腾,不停地用眼瞪他们。盛墨和王有思揶揄:“她也就是生在查公馆,不然早给抓76号喂狗了。”王有思和司机就在旁边乐,管家也只能在车边站着,不停的说着好话。
八点一刻,唐钺的车缓缓驶了过来,查公馆的大门打开,查占鳌领着一众仆从迎了出来:“唐处长,查某有失远迎,见谅见谅,”盛墨知道,这位查王爷可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日本人都给面子,咱也别得罪,所以盛墨赶紧放那个女学生下了车。
“阿玛,我就知道您会救我。我的两个同学,他们还没放,”那个女学生拉着查王爷的胳膊,不断告状,并抱着查王爷的胳膊回身恶狠狠地瞪着盛墨。查王爷并未多言,而是示意管家带走了女学生。
“王爷,唐某公务在身,现在才将小格格送回,失礼了。小格格也是性情中人,唐某手下都是粗人,如有得罪,还请王爷不要怪罪。”唐钺这种虚情假意,盛墨是不屑于表演的,也学不会。看着唐钺被一群人簇拥着进入查公馆,盛墨走到唐钺的车前,示意恭候在旁边的查府仆人走开:“陈叔,抽烟。”
“我等就行了,你们先回吧。”老陈的话有时就是唐钺的态度,既然老陈这样说,盛墨巴不得赶紧离开,查公馆外面待着真不舒服,再说阿姐的事始终让盛墨牵肠挂肚。
查公馆偌大的会客厅内,唐钺欣赏着落地的西洋油画,又停留在一座2米高的西洋落地钟前:“王爷,这是五年前意大利罗思菲尔家族定制的那款报音鸟吧,全世界只有三座,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一只鹧鸪鸟飞出来报时,王爷能将它摆在这,费了不少功夫吧。”唐钺的寒暄中透着欣赏。
“唐处长见笑了,如今皇上远在长春,咱也伺候不了,这些玩意,闲来无事,拿来蹉跎岁月罢了。您若喜欢,我叫人给您送家去。”查占鳌非常爽快,这位查王爷可是有着七窍玲珑心,现在不比皇上在位的时候,什么王爷不王爷的,权力才是规矩,现在唐钺可是大权在握,又是陈公博的人,日本人跟前也是座上宾,自己在人屋檐下,该低头得低头。再说唐钺的祖上,爵位也曾位至封侯,查占鳌明白此人该笼络得笼络,至少不应得罪。自家孩子现在主意大得很,难免以后再犯在人家手里,多个朋友多条路,看此人也是仪表堂堂,不像个歹毒之徒,像个可交之辈。
“唐处长,今天略备薄酒,恰逢月圆,廊下把酒观月,咱弟兄一醉方休如何?”查王爷今天看来是有所准备。
“兄弟少王爷几岁,如王爷不弃,小弟就园中开开眼,听说王爷的花园中四季如春,小弟今天可以大饱眼福了。”
“贤弟请移步”,查占鳌领唐钺落座廊前,月满如水,花开似锦,二人谈诗论画,赏月观花,不觉已近子时。抛却政治立场,二人都觉对方是良师益友,颇有相见恨晚之情。醉意朦胧中,唐钺被查王爷送至车上,老陈将车缓缓启动,驶离贝当路。
车快到九字街的时候,唐钺闭着眼问:“有尾巴吗?”
“没有”。老陈一改往日的松散,眼里透着警惕和冷静观察着四周。
“去见老朋友”,唐钺眼也不争,老陈问也不问地直接将车转向四水路。
“老陈,这个查王爷可不单纯。他祖上留下的财产不说富可敌国,却也几辈子也花不完。但他客厅陈设看似奢华,但画作几乎全是赝品,以他的资历不可能不知道是赝品。故意而为不过让人以为他已玩物丧志、不求进取。他心中沟壑纵深,不好探查。他言语中政治倾向亦不明,每说到关键处就行斗转星移之法,这人能否为党国所用,还要等待时机。”
“他家房顶埋伏着三处狙击点”,老陈接着唐钺的话,“花园中有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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