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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十七郎虽然有点不高兴,但练过字后心情也就平复了。孟白的糊涂他劝过也就仁至义尽了,孟氏的家事他也不可能管太多。至于娘子,一定是受她的表兄影响,有了嫡庶不分的错误认识,自己要好好给她讲通道理。平时卢八娘实在是太完美,如今白玉有了微瑕,倒让司马十七郎多了分男子汉的自豪,他总要将娘子的观念掰正。
共尝爱果后,司马十七郎的心情又好上几分,古有名训,“当面教子,背后教妻。”这个时候给卢八娘讲道理再合适不过,“你是女人,未免心软,很多事就想不到那么多。你大度和善,道庶子便无所谓,其实不然。总有那眼大心大的,未免觉得都是父亲的儿子,对嫡子不服,甚至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是以真正的世家名门,就如崔卢两家,最重嫡子,庶子不过是跟着嫡兄办事,打理些庶务。再差一些的干脆不计入族谱,如同下人一样。这样才能家门秩序井然,上下分明。可若是庶长子,虽为庶,但又居长,碰上嫡子弱小,便容易让他夺了权去,搞不好害了一族之人。前燕只传下数代,正是因为立国后接连两代出了庶长子,与嫡子分庭抗礼,内乱不已,国破家亡。所以礼仪之家,没有一家能容得了庶长子。”
“我自己便是庶子,小时候不懂事时也总心有不甘,为此得罪了十三郎,故而母妃和十三郎才一直压着我不欲我出头。后来长大了,又读书明白了道理,才知道自己的错。若姨娘和我当年小心侍候母妃,母妃又是大度的,只凭我的本事,早就能谋个出身了,也不至于蹉跎至今。”
司马十七郎这些话是从来不肯对别人说的,今天吐露出来,心里真是酸涩不已,就是声音也带了些怅然。
此间世情正是如此,按礼法的要求,庶子认嫡母为母,事实上,本时代的绝大部分庶子对嫡母都敬重有加,尊祟重于生母。例如妃嫔所生的儿子为帝,尊皇后为皇太后,生母只能为太妃,就是有的也能尊为皇太后,位份也要排在原来的皇太后下面。是以齐王妃坑害司马十七郎,他心中虽有不平,却仍要忍耐。卢八娘当然不认为他说的对,但这种情况她却不会反驳,因为尊祟嫡母的地位对她是极为有利的,她将来也要以此为立身之本。于是卢八娘体贴地向司马十七郎靠得再近些,以示支持他。
司马十七郎被肯定后进一步指导卢八娘,“世人皆赞母妃大度贤德,其实母妃更重诂名钓誉,并不是真如此贤德。母妃若真贤德,首先不该让父王纳如此多姬妾,消磨了男儿志气;又不该不认真教导庶子,贤惠混杂。”
“多子多孙自是好事,但子孙更重在贤能而不在多。将来我们先生下几个嫡子,等儿子大一些后,我再纳妾,若有庶子,你也好好教养他们,大了给嫡子做帮手,管些府里的杂事,总要比外人强。”
司马十七郎的美好畅想,卢八娘原来就窥得一些,如今听他一一道来,忍不住说:“你想得可真长远。”
这句话在卢八娘的心里是带着些嘲讽的,但她说出的语气却是赞美的,司马十七郎自然按后者理解,“我没事的时候就在想,将来要怎么样,家里的事情娘子只管按我说的做,府内自然内外整肃。”
司马十七郎是个早熟聪慧的人,他渴望出人头地,对于人生有着很强的计划性,这一点也是卢八娘最看好的,眼下依然赞成,“我都听郎君的。”
司马十七郎将娘子的认识掰正了,心里的成就感非同小可。他越发喜欢自己的娘子了,出身这样高贵,长得这样美貌,嫁妆这样丰厚,又这样温柔体贴驯服,没有一处不符合自己的理想,于是他又一次贴了上去。
说了半天没营养的话,卢八娘早就困了,总算不用再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就要睡了。迷迷糊糊地被压了下来,就想将他推下去,可怎么么能推得动,“前几天你不是说白天要练功,每天只一次吗?”
司马十七郎的理由还不是现成的,“我是想让你早些怀上嫡子。”有了这样正确而且光明的原因,司马十七郎虽然律已甚严,但偶尔也会放纵一回,便尽情地享受了一番。
虽然睡得不多,但卢八娘还是非常规律地按时起床,吃过早饭,送走司马十七郎,到花园里散步,就见杨柳怯生生地向她走过来,远远地向她行礼,“给娘子请安。”态度非常地恭敬。
如此的前倨而后恭,还真是识时务的人。看着一脸讨好的杨柳,卢八娘一点兴趣都没有,“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吧。”
“没,没什么事,就是想奴婢住到了涤尘山庄,自然应该每天给娘子请安的。”杨柳让卢八娘问得一愣,赶紧解释说。
“你是表兄身边的人,不必给我请安。”卢八娘看着满脸讨好之意的杨柳,她这是认清昨天的错误,想过来补救了。想到这时代正室们常说把姬妾当成猫狗般地看待,现在她对杨柳也有类似的想法,卢八娘想自己已经提前找到了将来对待司马十七郎妾室的感觉。在人权和财产等方面的绝对不平等,使得正室们确实不用把小妾放在心上,尤其是对男人没有太多的感情时。
看卢八娘继续向前走去,杨柳急促地请求,“奴婢想请娘子将奴送回京城。”
昨天杨柳坐了大半天的车,先被卢八娘冷落,又被司马十七郎吓得要命,动了胎气。晚上的时候孟白请了安老先生去为她看诊,开了保胎药,今天就过来求自己要走为的是什么?卢八娘将疑惑的目光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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