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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十多日,期间便再无人过来探视。作为伪废太子,陈枫有自觉的意识,知道自己只是厕筹,得人家拉屎时才会用着。
好在薛仲璋在那日讨得破局良策后,如约送来一箱子四书五经和注疏义解。
可看着满篇繁体、竖写还不带标点符号的经书,陈枫不由头大,但知道要想参加科举,必要通读熟记这些玩意,只好硬着头皮啃起书来,正好见太孙在一旁,便带着认起字来。
这日,童子正在背诵:“关关猪肘,在河边走。窈窕秃驴,君子好逑……”
“是淑女,不是秃驴。秃驴哪有淑女可爱?”一旁的陈枫头覆经书,卧躺竹椅,听到太孙发音有误,竟指导起来。
其正安逸着,又从外面听来交谈声。
陈枫抬首看去,见骆宾王已进院,忙起身献笑:“老先生来啦。”
骆宾王原绷着脸,但看到陈枫教太孙背诵《诗经》,便也松了一松脸色。
来到跟前,老先生也不客气,径直道:“以前小瞧了你,你这人不仅坏,还胆大包天。”
陈枫心知这是讨伐来了,之前在法场上冒充废太子,被骆宾王当场认了出来,只好苦笑:“我也是没办法。被大都督关进监狱,第二日便要砍头,只能出此下策。”
接着便将来龙去脉掐头去尾地叙了一遍。
“你竟然是陈长史的义子?”
骆宾王开始以为这小子只是贪图荣华的蠢人,哪想他还有如此曲折经历?
“我本是他家的书童,义父认我做义子,要我给陈家留后,才出了这个计策,好留我一条性命。”
这下其倒是乖乖地将罪责往陈敬之身上推了。
“那你接下来怎么打算?”骆宾王接受了他的解释,面色终于缓了下来。
“小子哪来什么打算?只期望将来大都督大发慈悲,放了我们。”
陈枫装起可怜来,特意强调了“我们”。
我们是谁?自然是陈枫和废太孙李重润。
其原先的打算趁徐敬业兵败混乱之时,找机会浑水摸鱼溜出去。但出去之后又能作何?没有路引寸步难行,没有银钱又如何裹腹?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太孙,却是累赘。但先前已然答应将来要将太孙送至其父母处。小孩子单纯可爱,怎能对他失信?
骆宾王却未发话,只是看了看太孙,见其面容干净,身上衣服也厚着,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可怜相,心知这都是陈枫的功劳,便叹道:“你能照顾他,老夫感激不尽。”
陈枫摆摆手,笑道:“什么感激不感激的,你先前说得没错,他是贵人,本不该在此遭罪。”
“那你已经知道他身份了?”骆宾王面露严肃。
陈枫点点头,道:“一开始不知道,后来才知道,不然也不会让他自己用手抓肉吃……”
这句话是半真半假。
骆宾王点头道:“你有善心,也知道轻重,是个聪明人。”
陈枫赶紧摆手:“他现在每天五口酒,却不是我给他喝的,是他自己要,不给就闹,我又不能揍,你可别怪我。”
这句话还是半真半假。揍是揍的,只嘻嘻哈哈打手心而已,都是半玩半闹。
只见骆宾王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如何能打得?”便落寞起来。
知道这个老先生还是敬畏皇权的,陈枫决定要加把火,便开始引导起来:“这些日子没见你,还以为你不来了。”
骆宾王只作无奈道:“拜你所托,大都督要我去了趟洛阳。”
陈枫眉头一挑,问道:“那裴相?”
“必死!”
“大都督到底没将他拉拢过来?”
“人家凭什么过来?自从大都督改姓,他们就开始有疑虑,现在好了,他还要往南打,现在已经分兵过江了,正围着润州,这就直接坐实了……”骆宾王越说越气,好在最后收住,没往下说。
“这个馊主意还是我给出的呢。”陈枫心里暗笑,面上则作疑色,道:“这不应该呀,我之前还听说都督兵不血刃就收服楚州三县,如此势如破竹,一路北上,不日就可兵临洛阳。”
“我也是这么以为的,可他偏偏往南去了。他这么一来,丢了大义,谁还会支持他?”
“就没人劝么?”
“他得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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