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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胤禩就准备拟旨了,顺便也把永珹叫进了御书房,“你自己看看。这是老祖宗和胤禛给你定的福晋。”没有了外人,胤禩也不避讳。
永珹接过,不提其它,伊尔根觉罗氏的身份配着四阿哥的身份倒也合适,只是如今他只想娶珠兰,看到珠兰的名字俨然与海兰察排在一起,这让他觉得异常刺眼。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到了现在珠兰还是不肯原谅他?!他知道,若是珠兰不愿意,自家皇阿玛是绝对不会勉强她的。
“珠兰的态度很坚决,不愿再嫁进皇家。反正她也没嫁给永璋,你也不用不服气。”胤禩听过胤禛讲述三人的过往,自是觉得永珹是存了与永璋争的心。“我不是和三哥争,我是真的喜欢珠兰。”永珹忙争辩,胤禩瞥了他一眼,“真的喜欢?你在我的面前说这话是在搞笑吗?按你这样说,长春宫正殿里供着的那两位又算什么?珠兰算老几?”“我……”想着孝贤与慧贤,永珹顿时语塞。
胤禩拿过一本奏折,头也没抬地说:“去永寿宫和珠兰做个了断,把你那点小心思收起来,别让你皇阿玛生气。跪安吧!”
永珹一听忙跪安去了永寿宫,胤禛早就将永寿宫清了场,珠兰也已经等在那里了。对于永珹,珠兰早就没有了任何的心思,她会来永寿宫和永珹说清楚也不过是不想让姑父和八叔难做罢了。胤禛看了看一脸急切的永珹,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珠兰,心里不禁有些感叹,上辈子把他们两个拴在一起,也不知道究竟是对还是错。
“好了,小花园旁边的房间已经空出来了,也不用我再让人带路了吧?去吧!”胤禛拿起笔准备描花样,喀达喇库要出征,伊尔哈决定要亲手绣个荷包给他。伊尔哈是转世而生,从小被当做大家闺秀在养,虽然平时根本不屑动手,可在小瓜尔佳氏的严厉教养下,这些基本的绣活儿是难不倒她的。伊尔哈也知道喀达喇库很在意胤禛,而胤禛在这方面还真是很有眼光,看了上辈子他自己的狗设计的衣服就知道,于是伊尔哈便在私下里来求了胤禛帮她描花样,这倒是让胤禛很欣慰,伊尔哈为了喀达喇库还真愿意做这些女孩子的活儿,看来这一对是不需要他操心了。
珠兰永珹一前一后进了屋,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珠兰还是暗自松了口气,虽然她相信胤禛的安排,只怕凡事都有万一。永珹看见珠兰坐下,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表情,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你为什么要嫁给海兰察?”永珹也不打算拐弯抹角,珠兰心里觉得好笑,这个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自大。“男未婚女未嫁,又是皇上赐婚,我为什么不能嫁给他?”珠兰反问。
“你置我于何地!”永珹有些气急败坏,珠兰看着他,冷笑了一声,“您该不会以为我理所当然应该嫁给你吧?四-阿-哥!”永珹听着这语气,心里很是不爽,“上一世你是我妻子,这一世自然也应该是。没道理爷还在,你就跟了别的男人的。”
“四阿哥,本姑娘叫阿颜觉罗·珠兰,和你爱新觉罗·永珹有什么关系?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吧。”要不是姑父嘱咐了她要和这人说清楚,她早就转身离开了。
“萨伊,你到底还要气到什么时候?”永珹听着这话,有些无奈的摇头,“您也别摇头,‘皇后娘娘’的名讳也别随便乱叫。”珠兰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在你的心里永远就只会有三哥的存在,无论我做什么,都比不上三哥。”永珹愤愤然地说。
“等等,我从来就没有问过你,为什么你那么笃定我的心里有弘时哥哥的存在?”珠兰觉得很不可理喻,“难道不是?当年若不是我求皇阿玛,怕是你已经嫁给三哥了吧。”这种思维已经占据了永珹两辈子的认知,他理所当然的就反问道。
“你能不能就不要那么自以为是?我很早之前就说过,弘时哥哥只是哥哥而已,在大哥上了战场之后,是他给了我像大哥那样的关怀,在我心里,弘时哥哥是和大哥一样的。”珠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你会一直在意这件事,动不动就拿出来给我定各种罪状。当年,就算你不去求,姑父也不会把我嫁给弘时哥哥,因为姑父一直就知道,我待弘时哥哥就如大哥一般。”
“我会那样想,还不是因为我在意你!谁让你老是觉得我这也不对那也不好的。”永珹脱口而出。
“在意我?弘历,你是在说笑吧!”珠兰看着他表情逐渐冷厉,“前有孝贤被你动不动就拿出来怀念,所有人都要用孝贤的标准来要求我这个继皇后,坐在那个位子上你可知道我的忐忑?孝贤和我本来就不是同一类人,注定我也达不到所有人的标准。后又有慧贤经常被你挂在嘴边,宫里的女人们便让自己也变成慧贤一般的‘解语花’。我战战兢兢、努力尽皇后的职责来维护后宫的平衡,却被你认为是嫉妒、毒蝎心肠?这就是你的在意?!孝贤被你怀念了那么多年,还不是有一个慧贤在旁边给她添堵?明面上看着你敬重这个,喜欢那个,说白了,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所有的女人你都是按照你自己的标准在衡量,所谓的‘温柔体贴’不过就是要顺你的意而已。弘历,你觉得你和我谈什么‘喜欢’和‘在意’不是在搞笑是什么?”
“从前我以为,你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宠幸不宠幸,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在乎,你‘忠言逆耳’做那些事不过是为了履行对皇阿玛和皇额娘的承诺,为了守住祖宗家法而已。可是,轮回一世,站在局外我才明白,你是真心地在为我做打算,想要为我守住一世英明。我从来都以为,你真正喜欢的是三哥,所以我不甘心。我总是想,如果不能爱,那么就恨吧,至少,你不会忘记我。现在我才知道那种想法有多愚蠢,我也在改,难道你就不肯给我一个重来的机会?”永珹极力为自己辩白。
“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话,弘历,不管时空如何改变,人的个性始终是不会改变的。我承认,我当初是爱过你,可当你一次次用你的自以为是来试探我的时候,你是否考虑过我的感受?!无论多重的感情也就受不起那样的消耗,你所谓的爱与喜欢,永远都是把你自己摆在第一位。现在,你不过是选择了一种有利于你的说法罢了,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三两句话就哄得把真心付出的小姑娘了,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什么‘专情’,这只会让我觉得可笑。”珠兰根本就不相信永珹所谓的“改过”。
“我已经为我的过错付出了代价,我也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咄咄逼人。若当初不是你一直对我挑剔,我会执意认为你是因为三哥才看不上我的。萨伊,我就不明白了,曾经那个温柔娴静的你怎么会变得如此得理不饶人。”永珹的脾气也上来了。
珠兰听见他这番话,怒极反笑:“你永远只会从自己的角度去考虑付出和失去,你又可曾想过别人的付出与失去?我从未对你挑剔什么,我只是站在我自己的立场尽到我该有的责任和义务 ,若你我都不是在那样的位置,我根本就懒得多说一句话。哪个女子不会装傻充愣,默认丈夫的各种做法,维持后院的稳定,过夫妻和美的生活,只是,我不能,因为肩上的责任不容许我默不作声。皇后的职责本就应当常能对君主进忠言,进直言,进善言,进真言。进大臣难进、旁人难进之言。”
珠兰顿了顿,继续说道,脸上也浮现出了几许憧憬,“从小,我就很崇拜姑姑,她可以维持自己的自尊和骄傲,与姑父并肩而立,那时我就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为姑姑那样的女子。只是,我错了,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而你也不是姑父。我不是不会在背后玩阴谋诡计,只是我不屑,我有我的骄傲。我喜欢直来直往对付人,虽然显得冲动很没大脑,但心情舒畅。只是最终,我还是为了我那可笑的自尊与骄傲付出了惨重了代价,失去了我年幼的孩子,这也是我上辈子最最后悔的事情。那时我才真正明白,自己的那些做法是多么幼稚和愚蠢。”
珠兰站到窗边,看着远方,神情有些飘渺。“孝贤嫁给你之后,姑父姑姑都知道她必定不会违逆你的任何做法,你额娘又对你向来溺爱,若是他们不在了,这后宫中就再也没有能劝诫你的人,所以才对我愈加严格教养,让我明白身上的责任,而那时的我,抱着对你的爱义无反顾的一头栽了进去。多年以后果不其然,你的孝贤处处为你着想,从不干涉你的任何行为,甚至为你百般退让,置祖宗家法于不顾,你要怎样就怎样,忍着慧贤的各种挑衅,所以被你铭记一辈子,标榜为‘贤后’。只是我,坐在同样的位置上,做不到她的大度,看不惯你的举止,忍不了你的那些解语花,所以我会被你称作是‘心狠手辣’‘不识大体’,还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言语和行为的人。我担不起你所谓的‘喜欢’,你还是请八叔或姑父帮你暗中打探一下,看看孝贤和慧贤有没有转世,这样你就又可以享齐人之福了,与你的贤后或者爱妃鹣鲽情深。至于我,我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说完这句话,珠兰转身就要离开。“等等!”永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他被珠兰的这番话堵得开不了口,可他也知道,珠兰的性格是说到做到,若是放任她离开,那么这一辈子,他们都永远回不了头了。
“放手!”珠兰的怒气也上来了,“你提起孝贤和慧贤,不就是在嫉妒吗?这说明,你心里还是在意我的对不对?”永珹对后宫女人的这一套太熟悉了,欲擒故纵。只是,他似乎低估了珠兰的个性。
“你不顾一切对我‘忠言逆耳’,是为了提醒我不要与礼法违抗,为的是维护我一国之君的尊严和颜面,我也深恨自己当初身在局中看不清事实,以为你是瞧不上我才处处挑我的错。当初,就算顶着我的怒火你也要处罚紫薇和小燕子,保持后宫的干净,还不是为了我不成为笑话,这些,都是你为我做的,难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说断就断了吗?”永珹本想借助当初珠兰为他做的一切,唤起珠兰的回忆,想起两人一起走过来的岁月,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说的这些,正是珠兰这辈子根本不愿意提及的,对她来说,那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当年的那个自己,愚蠢而幼稚。
珠兰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她笑自己是有多傻,和一个自以为是的人纠缠到现在,这个人的心里,永远都是只有他自己。永珹被珠兰的笑容弄得有点懵,他看不懂这笑容背后的意义。
珠兰拨开他的手,淡淡地说道:“弘历,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还要自说自话到什么时候?不要以为离了你我就没法活了,我再次明确的告诉你,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相当惬意。永璟的死是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解开的结,不管是乌喇那拉·萨伊还是阿颜觉罗·珠兰,都是一个气量狭小的女子,不要再说什么改过和原谅,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永远无法弥补。你这个人,喜欢的时候,视如珍宝,不喜欢的时候就弃如敝履。你的爱太随性,我要不起。再见!”珠兰头也不回,夺门而去,永珹失魂落魄地倒退了几步,歪坐在椅子上,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日珠兰也没有和胤禛多说什么就告别回家了,她知道,从今往后,她不会再和永珹有任何的瓜葛。至于海兰察,她不敢说会爱上他,上辈子得到的教训让她不敢再轻易付出自己的真心。但是她保证,自己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一个好妻子,让海兰察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放心征战沙场。永珹也没有再在胤禩或胤禛的面前再提珠兰的事情,他知道,错过了就不会再重来,对于胤禩的赐婚也没有意见,孝庄看见这一对这般,也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