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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就白米粥和咸菜得了!”金瓜倒是痛快。
“你疯了,让客人吃咱们那些长了白毛的咸菜?!”小钮子敲了她脑瓜一下。
瘦高个儿的刘嫂看了罗扇一眼,道:“小扇儿,你来做罢!我看你此前做过几回东西都还好,反正比我们几个五大三粗的强多了,先把这顿唬弄过去再说。”
罗扇也没跟她们客气——实在是这几个人的手艺确实是……上不了台面啊。
“金瓜,烧火。小钮子,把坛子里的黑豆拿来,用小磨磨成粉。”罗扇指挥着道,那坛子是罗扇的专用坛,因为别人谁也不肯吃黑豆啊,金瓜小钮子如今顿顿饭都能吃饱,也就不愿再去吃那牲口才吃的东西了,反正小扇儿一直都是怪人一个,别说她吃驴子伙食了,就是哪天你看见她和狗抢骨头吃都不必觉得惊讶的,嗯嗯。
见罗扇取了一小块鸡肉、两三颗冬笋、四五条雪菜、六七根蒜苗,全部切成丁,拍两瓣大蒜切末。而后上油锅,三成热时下蒜煸香,而后下雪菜,炒干水分,香味散出时放糖,接着放入冬笋丁和蒜苗丁翻炒,最后放鸡丁,加调料,炒匀出锅。
一时小钮子将黑豆粉磨好了,倒入锅子里用水煮豆浆,罗扇在这边重新架上油锅,打了四个鸡蛋在碗里,加入鲜牛奶和面粉,切些葱花撒进去,放少许盐搅匀成糊状,而后用勺子舀了铺进锅里烙成一张一张的金黄色的小鸡蛋饼,烙好装盘。
因怕那张老爷不明白怎么吃,罗扇便亲自动手把方才炒好的小菜用小勺子剜了一勺放在鸡蛋饼上卷了,做成个成品摆在饼的最上面,然后将菜、饼和豆浆盛好放上托盘,正巧那秋菊也来了,便递给她让她端着送去张老爷房里。
之后也没什么事发生,黄嫂和杨嫂回来罗扇也没有提起昨晚的事,如此平平静静地过了一天,当晚张老爷也没有叫夜宵,估计是让昨晚那场给闹怕了。次日起来,小厨房的同志们照例准备早饭,却见秋菊又来了,说张老爷今儿还在房中吃,并且点名要吃昨天早上的那一套,杨嫂就懵懂了,黄嫂也纳闷了,罗扇只好承认了自己昨天临时上阵顶二人缺的事,黄嫂闻言反而笑起来,道:“幸好你顶上了,昨天照理天不亮我就该赶回来的,只是没想到张老爷会在金院里吃早饭,这要是被人发现两个厨娘都不在,那咱们几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张老爷既然还想吃昨天你做的那套,今儿就还你来罢。”
罗扇细瞧黄嫂和杨嫂也没什么多余的心思,这才稍稍放了些心,假意笨手笨脚地忙活了一通,照着昨天的样子弄了早饭,让秋菊给张老爷送了去。黄嫂在旁看着不住地笑:“你这小丫头还真是大胆!自个儿吃黑豆也就算了,怎么给张老爷也吃那个?!”
给张老爷吃黑豆浆当然是为了解他腹中南瓜和虾子产生的毒素,这一出罗扇懒得提起,恐黄嫂听了后怕,便只挠了挠头道:“黑豆是粗粮,我想那张老爷天天大鱼大肉惯了,偶尔吃吃粗粮也可以换换口味。”黄嫂笑着拍了她后脑勺一下,叮嘱众人这事儿不能说出去,免得张老爷那里听了生起气来再找到小厨房的头上。
将近中午的时候,罗扇正和小钮子在那里削萝卜,见秋菊又来了,说张老爷午饭也要在金院里吃,叫黄嫂赶快准备。这下黄嫂可着了急,因客人们一般午饭和晚饭都是在前厅由主人的陪同下进行的,所以金院的小厨房里只准备了早饭和夜宵用的简单食材,正餐的东西却是很少,如今张老爷突然来这么一下子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黄嫂连忙让金瓜烧火,其余人淘米洗菜,又急急地向罗扇道:“小扇儿,快去,到食库领些好肉好菜来!要快!”
罗扇连忙放下手中活计答应着往外走,走到院门口时就傻了眼——尼玛食库在哪儿啊?老娘自从进了内宅就没走出过金院的门儿半步啊!
正要返回去问黄嫂一声,就见个扛着花锄的家丁从前面走过,连忙小跑了几步追上去:“大叔!我打问一下……呃。”
那家丁回过头来看她,挑了挑眉毛,又摸了摸自个儿的脸:我有那么老么?大叔?
其实是个失误,谁叫他穿了这么老气横秋的一件衣服呢,灰了吧叽的老麻雀似的,再加上一张脸上全是灰,连五官都看不分明。
罗扇连忙改口:“那个叔……那个哥……那个……我问一下,食库在什么地方呀?”
“跟我来罢。”家丁道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眼见他走得不紧不慢一摇三晃的,罗扇急得等不得了,几步蹿到头里拦住道:“那个叔……哥……”——这人到底怎么长的!?比叔年轻比哥老,能不能长得定位准确一些啊?!“您告诉我食库在哪儿,我自个儿去就行了。”
“从这儿往前走,第三条路上左拐,然后绕过一道花墙,第二扇门右拐,过了石桥有一条斜着的岔路,走到第四个转弯的时候向左折一下,再……”这人很耐心地指点罗扇道。
“那个……您还是带我去罢。”罗扇听得体内奇经八脉都堵塞了。
这人笑了一声,果然继续上路往前走,但他走得实在是太慢了,罗扇哪里等得急,只好又道:“叔!咱能快点儿不?我们那儿等着用食材呢,客人中午还要吃饭呐!”
“喔……你是金院的?”这家丁加快了些步子,“客人中午要吃什么?”
“客人没有说,大约做什么就吃什么罢。”罗扇挠挠头道。
“喔……若是没有指明的话,我带你就近去距此最近的小厨房里要些食材罢,比食库近,你也好尽快回去交差,如何?”家丁大叔倒是蛮热心。
“好啊好啊,有劳大叔……哥了。”罗扇连忙点头。
家丁笑了一声:“听说过‘大舅哥’,倒没听说过‘大叔哥’这个称谓,不知是什么辈分?”
罗扇“嘿嘿”憨笑了两声,为解去尴尬便道:“口误、口误罢了——还有个关于口误的笑话呢:说是有位年轻的教书先生头一天给学生们授课,很想做得平易近人一些,但却又过分地紧张,开场白道:大家好,本人姓张,以后大家就叫我王先生罢。我比大家大不了多少岁,所以你们也可以叫我大哥哥或者大姐姐……”
罗扇话音儿才落,那家丁已经无法抑制地爆笑出来,用花锄拄着地,一手掐在腰上笑得前仰后合泪花飞迸。好容易止住笑,在罗扇的脸上好好儿地看了几眼:“你这丫头有意思,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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