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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念听到此处扁了扁嘴,“可是他怎么会突然不死不活的躺在空来山庄里。”
情爱之事,寻念不懂,万事按照她的想法来思考,都简简单单的,很快就能剔掉其他她以为加之修饰的东西,露出斑斑的白骨。
“我觉得他疯了,”海沧沧嗤笑了一声,“没想到我才比他更疯。”
寻念皱起眉,感觉越来越不懂了。转头看了看九思,九思瞧见她看他,嘴角衔着笑,只是这笑颇有些无奈。
“他想走,我就叫他走不出半步,呵。”海沧沧冷冷的说道,搭在木桌上的手掌却拳了起来,越说声音就越颤抖。
***
春日里的风很暖,刮过来还有阵阵青草的香味。
“我没疯,”何言笑的表情很放松,身子往后倾了一些,“一直四处逃窜的,这样的我,才是疯了。”
“你是疯了,你一定是疯了。”海沧沧抓住他的袖口,感觉身边的人突然很虚幻,就算她现在抓住了他的衣角,也许片刻间这人就会没了踪影,她上天入地都再难寻到。
何言笑没侧过脸看她,一直看着远处,远处的一片青色,他的眼底从来都是那种颜色,生机勃勃,慷慨赴死也好、亡命天涯也好,他一贯有这种能力,将什么都看成是未来。
“那儿是我的家,我就算死也要死在那里。死也要和家人死在一起。”何言笑愉快的说道,“而且,他们就要为我而死。我却要负了他们,苟活于世。我知道我自己会做怎么样的选择,我没疯。”
他未曾伸手去拂掉抓着他衣角的她的手,只是不曾看她一眼,自顾自的决定了自己的来去。
说想要留下,就留下了。
现在想要走,也没有打算听她一句话。
他看什么都是未来,只是看她不是。
海沧沧狠狠的攥了一下他的衣角,松开的时候衣角上密密麻麻的褶皱,看得她心里难受。她很想像每次那样,自然而然的帮他抚平,熨烫平他所有的不安和所有的坎坷。
但她不能,她从草地上爬起来,站到何言笑的面前,挡住他眼里的一片青色,瞧着他眼眸里的自己,一字一顿的说道,“陪我吃顿饭,再走。”
“好啊。”何言笑淡淡的笑了起来。
备了一桌子的好菜,海沧沧第一次觉得饭菜有点难以下咽,坐在对面的何言笑却一筷子接着一筷子,时不时还夸赞空来山庄的饭菜越来越好吃。
“那是你吃得习惯了。”习惯了为什么不留下来。海沧沧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以后你来潼州,我也请你吃饭。家里那边的饭菜比美人还叫人惦记。”
海沧沧看着一脸笑意的何言笑无话可说,她挽留的话不管说的明显也好、不明显也罢。何言笑一早就决定了,她这个别人怎么劝都不可以的。
“什么时候走?”
“吃完就走。”何言笑喝了一口茶水,片刻又笑着说道,“等我到家了,钱托人给你送到山下的客栈里,老板认得我。你去取就好了。”
“没别的想说了?”海沧沧抱着最后一丝丝的奢望。
“没有。”
这话想了千百回,想的时候心里隐隐作痛,如今听来,倒是觉得一颗心突然落了地,没什么感觉。
“你没有话,我还有句话说。”海沧沧盯着自己手边的一只茶杯,出神的说道。
“你说,我在听着。”
海沧沧抬起头来斜睨他,茶杯被她推到了他面前,她一辈子都没觉得如此的冷静过,“想走可以,把这杯毒酒喝了,喝了我就敞开大门让你走。”
“呵,在空来山庄住了这么久,想走就走,未免太不把我空来山神放在眼里了。”
海沧沧朝着何言笑冷冷的笑了一声,“没胆喝也好,那就休想下山。”
话音刚落。杯起,杯落。
动作像他拔剑挥剑那样干净利落,是本能,身体的惯性反应。
她哑着嗓子连连说了三声好,摔门而去,留何言笑一个人在房间里。
今日一门之隔,明日千山万水。
此生此世,她和他都不会再见面了。
***
“他喝了你给的毒酒,所以成了那样不死不活?”寻念说完,发现自己说话竟越来越如九思一样找死。
海沧沧却无半点不适的反应,瞧着她,大方的承认,“对,我就是要他不能下了这空来山,活着囚禁也好,死了尸骨也要埋在这山上。”
“前辈,你再怎么留,他也终究要回去。”九思说完抿了抿唇,让发白的嘴唇稍微红润一点。
“早就晚了,他回去又有什么用。”海沧沧笑了起来,泪花都笑了出来。寻念没能从笑声里面拔弄出任何喜悦的东西。
“若是前辈想要他死,何苦来百年来为了做到如此。想尽办法四处寻找药仙。”
“呵,“海沧沧看向九思,”从你踏进空来山的时候,我就猜到你定是知道什么,而且送上门来,也是为了什么东西。”
“我寻药仙,不过是因着药仙之血能医世间百病,长期饮用,凡人也可得几百年寿命。不过现在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海沧沧的爱和恨,缠在一起。寻念被绕的有点发蒙,前一刻她觉得海沧沧是爱的是愿意付出的,而有时又觉得她是恨是残忍是狠毒。
好难懂,寻念想。
“如今你瞧我一无所有,倒不如说一说你们想要什么。”
“血,我要你的血。”九思缓慢的说道。
“要我的血?又不能长生不老。”海沧沧有点诧异。血倒是可以给,但还是头一遭被惦记血的药仙上来讨要她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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