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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灯罩内的蜡烛燃了半宿只剩下短短一截,发着昏昧的光,正照着床架子上挂的几绺流苏络子,此刻忽地随床摆晃,在雨过天青色床帐上投下跃动的影子。帐中人大汗淋漓,紧闭双眼,时而呼吸急促,时而蹙眉轻喘,锦被覆盖处起起伏伏。
俄而,架子床愈发晃得厉害,只听他于睡梦中骤然大叫了一声“好姐姐”,进而眉目舒展,唇角轻扬,便是一副餍足模样。
在外间榻上守夜的代云被他惊醒,还以为是梦魇着了,急急忙忙穿上鞋扯过衣裳披着,转进内室查看,见无甚动静,轻声唤了声“公子”也无人应答,本想撩开帐子探勘,又怕惹他不悦,便止住脚步,站在门口静静听了一会儿,还是没什么,便又回去了。
萧盏醒时浑身舒坦,慢吞吞地抻了个懒腰,刚掀了被子,便觉不对劲,伸手一探,下边儿湿漉漉的,他第一个反应是尿床了,皱着鼻子闻了闻,味儿不对……他猛地坐起,想到昨夜看了那图册之后那处就支了起来,实在难受,他就举一反三地跟着册子上的图学,便是这般弄脏了一条好好的亵裤。
他隐约想起梦中旖旎,脸上升腾起红晕绵绵,不由觉得帐子里憋闷,伸手撩将起来,明媚的阳光霎时倾泻而来,将他龌龊的心思照得无处遁形。他虚了虚眸子,嫌弃又害臊地看了一眼地上皱成一团的裤子,垂头丧气下了地,又去柜子里翻裤子穿。
在外面侍候的代云听见了声响,凑近门口道:“公子醒了?奴婢这就着人打水去。”
萧盏的脸又红了红,沉声道:“先不急,尔等侯着便是。”说完抱着裤子去屏风后面换上了,将脏了的丢在地上。他坐在窗边炕上,看着那两条裤子发愁。
他也知此事不好声张,更不想教人拿去浣洗,若是被那些婆子经手,定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若是年轻的小丫头子来洗,还是让他觉着尴尬,无论怎样,都够让他脸热的。
最后他隔着门板,对代云道:“你们都退下吧,去把孙沪给我叫来。”侯爷总是这般奇怪,代云不疑有他,应了声喏便将屋里的丫鬟都带了出去。
孙沪的脚步声在外间响了起来,萧盏立时开了门,冲他招手:“你快来!”孙沪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急忙忙进了门询问。
萧盏脸色不自然地咳了咳,从杌子上拿起一个锦布包袱塞到他怀里,郑重道:“这东西是个祸害,你赶紧拿出去销毁,或烧或埋或远远丢了,只是莫教人瞧见就好。”
孙沪的脑子可没那么灵光,见他说得一本正经,便觉这包袱十分不祥,连连点头:“爷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代云看见孙沪一脸肃色地夹着一个包袱出来,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倒是他主动开口,笑道:“侯爷让人打水洗漱呢,你快进去吧。”说完又神秘兮兮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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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早饭的萧盏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写出那篇关于雾凇的文章,这般腆着脸上学去未免难看,而且昨晚才做了亵渎婉姐姐的梦,今日更没胆量去她家里,便想起自己昨天伤了脚,于是装作还很严重的样子去给祖母请早安。
老夫人也没让他脱了鞋袜查看,单是见了他这副模样便心疼地道:“这样可如何出得府去,今日便别去上学了。”
萧盏一听正中下怀,喜从心来,却还是装模作样地叹了几句。老夫人欣慰地看着他,只觉孙儿长大了,知晓了读书的好处,不由夸他,又打发人去楼府对贺老先生告假。
他见目的既已达到,回到自己院子里先是虎虎生风地打了两套拳法,而后神清气爽地回房自在去了,一面吃着零嘴儿,一面握着志怪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萧盏没想到,即便是躲在家里,还是没能避免与楼挽裳见面。
其实他的脚昨晚便已经不肿了,只是还有些淤青,不碰便不疼,但楼挽裳听说他告了假,还以为有多严重,急得亲自下厨做了些精致的小点心,前来看望他。
萧盏听说她来了的时候,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连忙脱了外衣,爬到床上盖好被子,又问代云:“婉姐姐到哪儿了?”
代云一头雾水地看着他折腾,老老实实答道:“回公子,楼小姐还在陪老夫人说话,许是用不上一会儿就过来了。”
“你出去吧,让人把昨儿抓的药去煎上一副,若是婉姐姐问起我,你就说我……说我睡下了,请她回吧。”见人走后,他心虚地将枕头下的图册好好塞了塞,确保它不会掉出来,这才躺了下来,只是交叠在腹部的手指不停对点,暴露了他此刻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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