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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少卿的一番话,说得夫妇两人瞬间露出畏缩之色。
他们虽然不懂法,可自古民不与官斗,在他们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观念里,凡是闹到官府去的,不管是有什么缘由,那都是极为不光彩,甚至是大逆不道的。
就好比两年前,季老四强租沈家的田不还,沈少卿的娘一怒之下,将人告到官府,结果是,乖乖还田的季老四一家成为笑柄不说,沈家也落下了不是善茬的名声,以致村里的人和他们更加疏远了。
想到这里,他们不由重新审视起沈少卿来。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眼前这个一巴掌就能抽晕过去的孩子,此时冷冷地盯着他们,那神情,还真和他那死去的娘一样,面冷心硬。
也是,要不怎么能把季宣怀那个无赖都玩得团团转呢?
他们只是想来讨些好处罢了,若真为此沾上官司,那可真是没逮着狐狸,反倒惹一身的骚了。
可都走到这一步了,一点点好处也没占着,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又实在是不甘心。
“爹、娘,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嘴巴上还挂着一层油光的季长青,见一向有主见的爹娘,竟然被对方的三言两语给镇住了,急得直跺脚道。
虽然已经十九岁了,可他还真像他娘骂的那样,空长个子,不长脑子,别人给根针,他便能当枪使,天生的一个浑人。
“你说是你的,便是你的了?拿我们当三岁小孩子耍呢?”浑人自然没有那么多顾虑,见自家人吃了亏,便要挽袖上前,去捉沈少卿的衣领,“你家也就养了他年把时间,他赚来的钱便都要归你,那我们家还养了他三年呢,凭什么一点好处也不给?”
“你……你给我住……住手,老夫今天要跟你们拼了!”眼见对方的手要碰到沈少卿了,一直关注着事态的先生,被气得直打哆嗦,说着便扶着椅子站起来,向季长青走去。
“就会耍些嘴把式,你俩一块上,也不够我看的!”季长青撇了撇嘴,不屑一顾道。
“您就别管了,让他打,寻衅滋事、殴打屋主,罪加一等,也就不愁没有地方住了。”沈少卿拦住了先生,仍然波澜不惊地说道。
“为什么不用愁了?”听说能解决自己的住宿问题,季长青的手一顿,不明就里地追问道。
“你个憨货,赶紧给我回来,还嫌不够丢人现眼?要真下了大牢,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被自家儿子气得满脸通红,季长青他爹又中气十足地吼道。
“好了,不是还没有打么,你就不能说点有用的?”妇人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情绪,这才瞪了自家男人一眼,边拉回儿子,边埋怨道。
“长青又没有说错,村里人谁不知道,沈家妹子入土以后,他们家便空了,要不是宣怀手艺好,逮只野鸡都能赚钱,怕是早就挨家讨饭了,哪里能有如今这些家业?”妇人这话虽然是对着自家男人说的,可却时刻观察着沈少卿的神色。
“同样是养过他的,人家只费了一年的口粮,便换来这么大的好处,最不济,像里正家,也能租上两亩好田,时不时拿回去些好处,偏咱们一个铜板没捞着不说,还被当成了仇人,咱家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就是闹到官府去,青天大老爷也不能不给俺个公道吧?”
“再者说了,好歹俺们也是他的长辈,亲戚上门来瞧瞧,难道还有罪了?自小和他一块长大的兄弟来借住一下,又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就是,还是娘聪明,不然真就被他给唬住了,读书人心眼就是多,还一肚子的坏水。”见自己得到了赞同,季长青得意地冲沈少卿抬了抬下巴,大声说道,“娘,你说接下来咋办?”
妇人没有接自家儿子的话,反而看着沈少卿,似乎在等着他表态。
“我说是我的,那便是我的,要不要我把房契拿出来给你们看看?”沈少卿本来就忍着饿,这会站的有些累了,索性搬了两把椅子,和先生就在门口坐下,堵着他们,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们都说这些是季宣怀挣来的,可他的手艺,又是谁教给他的呢?”
“他本来和我们非亲非故,我娘看他可怜才收留了他,我家的菜谱向来是不传外人的,既然传给了他,还用我多说么?”
“连他本人都是我沈家的,你们来闹,不是擅闯民宅是什么?”
“你们张口闭口对他有恩,那么是谁害他差点没了命,还见死不救,赶他出家门的?又是谁去我们家说他的坏话,想要我们也把他扫地出门的?我娘病得那般重,你们还去搬弄是非,我可是一点都不会忘记的!”
“既然你们觉得委屈,那咱们便去县衙走一趟,还你一个公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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