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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迟睡,今又赶早,禁不住的有些头重脚轻,梅蕊不悦地低啐一声,暗骂自己不中用。
忽地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胡乱摸寻两下后划了划,一把拽住她,企图拖入被窝。
不觉防的梅蕊,娇呼一声,跌落在她身上,紧接着,听见一声闷哼。
无端一个投怀送抱,可惜某人无福消受,力道不好控制啊!
“梅子姐,痛……揉揉……”
“作死呀!”一阵天旋地转,直摔得她两眼冒金星,耳边又是那混蛋哼哼声,而双手被那爪子控制了直扯向那羞人之处,教她如何不生气。
孙少恩好不委屈,她原想着让梅子姐多睡一会儿,谁知好心办坏事,而今又是胸闷又是胸痛。见她挣扎着从她身上起来,又不由的伸出双臂,揽个满怀。
“放手”梅蕊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摔了她,如今又对她动手动脚的,好想痛打这厮一顿。
“不,梅子姐,我困”刚睡下又要起来,仿佛是一眨眼的功夫,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并非不许你睡,你且先让我起来”人叠着人的泰山压顶,她不嫌重,趴在她身上都怪难受的。
孙少恩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嘟囔道,“要你一起”
“多大个人了,耍孩子气,要人哄”梅蕊捶她两下,又道,“快快起来,莫让嫂子们久等”
昨夜说了要去镇上的,莫非这混蛋忘了?
“等便等,天还伸手不见五指的,何必那般早”
“赶早的好,林大娘家养了好些大鸡,盼着能卖个好价钱,咱不好耽误,不然有才嫂子该恼我了”
林有才那婆娘最爱打趣她,孙少恩想来是有些怕的,胡乱地在她颈窝处蹭了蹭方才翻身而下,躺到里头。
天色尚早,鬼都得要碰鼻子拐弯。
梅蕊起后,慢半拍的孙少恩也从床上爬下来,眼睛仍然半闭着,慢吞吞地往灶房挪去。
山路不平崎岖而经丘,梅子姐又鲜少出门,不允许随行的孙少恩生怕她路上饥寒交加,唯有多备些吃食。
腊月二十九,上坟请祖上大供。
因梅老爹夫妇葬于朗玛拉山此等山势险峻之地,又是大雪封山,鉴于之前雪崩,险些失了性命,梅蕊委实不敢冒险到爹娘坟前拜祭,只好在家诚心供奉。
孙少恩不甚了解,自是不多提。大清早的便为梅子姐煮驱寒汤,烙煎饼。
自从梅蕊嫁与她后,她虽是女子,梅蕊亦当她真丈夫相待,遵循男主外女主内、三从四德、三纲五常,做好她的贤妻良母,鲜少让她下厨。
媳妇伺候了个把月的孙少恩,而今一点不手生,一边续柴草烧火,一边烙煎饼。
火候要控制适中,冷了粘,热了焦。迅速把面糊摊抹、滚成整张煎饼,且须饼薄如纸,厚薄均匀。
快烙完时,两张煎饼摞在一起,把早剁好的韭菜豆腐馅和鸡蛋液摊匀在上面,再盖上两三张煎饼,裹起来,叠成长条状,约四指宽,正反两面熥几次,待热气冒出来,当中的馅就熟了。
天刚麻麻亮,一摞煎饼就烙好了,一丝不敢耽误媳妇和嫂子们赶集。
挽起高髻,香腮似雪,画一画峨眉,整一整衣裳,照一照新插的头饰,对了前镜,又对后镜。
梳洗打扮完毕,梅蕊给爹娘上了香,虔心诚意跪拜。
浓稠绵滑的小米粥,掺和了红枣枸杞,粒粒醇香,正和她意。梅蕊不由食欲大增,多喝了两碗,胃里暖和,竟然出了丝丝薄汗。
孙少恩用油纸将刚上锅的煎饼仔细包好,忙前忙后的为梅子姐出门做准备。煎饼水分少较干燥,可厚可薄,方便叠层,口感筋道,食后耐饥饿,最适合梅子姐路上吃。
梅蕊见着,甚是好笑,并非出远门,大圆脸实在太紧张了点,却也不戳破。心情大好,只是面前这碗冒着热气的驱寒汤,她着实不喜。
出门时,见她脸上薄施粉,着一罗襦,勾勒出身段窈窕,脚穿一双明艳艳的粉红绣鞋,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孙少恩狠皱了眉头,心头不满异常。并非担心她勾汉子,而是那些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浪荡子太过危险。返屋,取出一件细碎枲麻填充的袍衣,给她套上,瞬间臃肿,这才满意点头。
出门在外,她又不在她身边,何必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怕招人惦记。倘若媳妇有去没回,她跟谁哭诉。
递过煎饼,递过油纸伞……这才生出不舍,这一去又是大半日了,她是半分离不得梅子姐。
“路上小心,早去早回,呃!也无须太赶,反正小心”
“煎饼路上吃,嘴上有东西咀嚼,时辰过得快些。到了镇上,若是饿了便找家干净的馆子,别舍不得银子,看见中意的,也都买了”
“别人搭赸,莫须理会,离嫂子们也不要太远”
“……”
梅蕊听着好笑,大圆脸以为她离了人便活不下去似的,却不知她一人也过了好些年,不过有人时时刻刻惦记着真好,暖的她心肝胆儿颤的。
被大圆脸唠叨着,索性,她都不想去了。
“算了,干脆我送你到大娘家”
“……”
这一日,暖阳出,狂风起,天气干燥的很。孙少恩牵着梅蕊的手,稍微走前半步,替她挡去寒风。此时的梅子姐才像足了她的小媳妇儿,温顺的紧。
梅蕊也由着她,再次甜得她心肝胆儿颤的,似乎不再怕那些闲言闲语,说她不知羞耻,与男人在外勾搭。
两人穿街过巷,闻到从千家万户里飘逸出的腊肉馨香。过年的氛围越发的浓烈起来,春节愈加逼近,严冬造就本就落败的村子,终是染上了喜庆,变得生气
到了林梁氏家,便见门前一辆牛车,而林有才帮着他家婆娘将一笼子大鸡搬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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