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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天寒傍晚时分刚过完年没多久街上的人还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干活。冷清清的街道旁一名中年男子坐在店铺门口眯着一双怪眼直瞅着稀稀落落的几名行人。只见那男子背后的店铺挂着幅招牌上书“华山玉清嫡传仙法铁口直断吴半仙”看此处模样必是个算命摊子那中年男子当是那自称铁口直断的算命仙了。
原来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宁不凡的同窗吴安正外号叫“小安子”的那名孩童光阴飞逝岁月如梭转眼三十年过去了这小安子虽没本领当什么一代高手但因缘际会却也成了个道貌岸然的阴阳术士。
寒风吹来天上飘下雪花吴安正点起了灯笼找了件外衣披上心道:“昨日不是二月初一吗?嘿嘿小狗子一辈子练剑练得两手生茧到头来还不一样要退隐?看我多聪明三十年前便懂得走这不是比他们这群傻瓜强得多了吗?”想着想嘴角泛起了微笑。
这吴安正生性怠惰绝非练武的料子当年七环关卡只过了三环名列众弟子最后一名拿来擦抹掌心的猪油球又给人搜了出来眼看次日便要给吊起毒打怕痛之下只得连夜溜下山从此便在华山脚下的小镇定居。
天无绝人之路吴安正练武不成反倒在命理上打出一条活路那时赶着下山路上肚饿难忍找了药草充饥哪知无意间却吃了一只千年灵芝精从此吴安正居然生出异能一双瞳子转为“通天目”号称能观看众生的魂魄。
这话说起来玄其实也不那么难懂若是正直之人只要给他脉门一摸吴安正仗着法眼锐利便能见到白蒙蒙的光芒富贵之人则能见到大红喜兆除此之外将死之人色呈灰黑奸恶之徒色做暗褐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仗着天生异能吴安正无师自通的念了些经书摆摊数十年居然大利市生意兴隆兼收了许多门人弟子在陕西一带小有名气。只是他有个古怪脾气凡是收弟子没给他打上百来个耳光之前硬是不准入门不论男女老幼一率先打再说否则一切免谈。
正想间几名家丁簇拥之下一名贵妇哭哭啼啼的奔了进来叫道:“吴老师我丈夫又另结新欢了。你可替我作主啊!”
吴安正斜目看了那贵妇一眼只见她肥胖臃肿直要把门给挤破了看她如此形貌便已认出她来。这女人丈夫是个富商生平好色但家有恶妻不敢纳妾只好日夜寻找因头想尽办法在外鬼混。也是为此这贵妇才会请他来算命改运。
吴安正打了个饱嗝没好气地道:“上回不是才帮你当场抓奸么?怎地又有事了?”
那贵妇哭道:“谁知道哪家的狐狸精又来招惹吴老师可替我拿个主意啊?”
吴安正叹了口气迳自伸手出去道:“一百两银子。”
那贵妇大喜当下命人取出五锭龙银恭恭敬敬的送了上来。
吴安正拿着银子往木柜里一送跟着伸手出去搭在那贵妇的右腕上好似在诊疗一般。命理中男左女右便如医术相同。
吴安正功力深厚稍一把脉便生感应。手指一搭脉门霎时脑中一闪竟看到一条污脏小溪那溪心躺着一头黑黝黝的野猪正在烂泥中打滚其余野猪无不四散奔逃。
吴安正大吃一惊心道:“此女生具野猪之象天生克男。要说翁婿不花心真没天理了。这下可无救了。”
那贵妇见他皱眉霎时慌道:“吴老师你别愁啊我该怎么办?”
吴安正干笑两声不知如何是好忽见那贵妇背后站着一名家丁干瘪瘪的好似枯柴吴安正见他容貌迥异常人心念一动便道:“这位小哥你过来一会儿。”
那家丁一愣忙走了过来吴安正伸手往他脉门一搭霎时见到一条干瘪小蛇正张着嘴在那儿乱咬好似什么都吃。
吴安正大喜心道:“天助我也。这肥婆遇上真命天子啦!”霎时阴侧侧地一笑道:“你丈夫花心那也没什么。他每月可有银两给你?”
贵妇点了点头叹道:“有钱有什么用?奴家要他天天抱着疼惜那才开心啊。”
两旁家丁闻言纷纷皱眉歪嘴急急掉转头去。却只那名干瘪蜡黄的男子目生异光盯着那贵妇猛瞧好似颇为疼惜一般。
吴安正心下暗笑:“看这男人饿的真个饥不择食。”当下摸出一枚丹药笑道:“好啦要改运还不快么?镇上有处地方叫做宝来大客栈你到客栈里找间上房到里头把丹药服了便能心想事成啦!”
那贵妇大喜道:“只要吃了这药我丈夫便会回心转意么?”
吴安正故做俨然道:“这个自然。不过你服药时不能没有人相陪。”他伸手朝那干瘪家丁一指沉声道:“你八字与你家夫人相合吃药时可得服侍一旁若有差池惟你是问!”
那家丁身子一颤却又喜上眉梢忙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眼看那群人慌不迭地去了吴安正走出店门在街旁伸了个懒腰。心道:“干蛇战野猪得其所哉也省得天天你哭我叫我这算是做善事吧?”
正自心摇神驰想像小蛇吞野猪忽听一人道:“这位大哥敢问镇上有无药铺?”
吴安正听这声音泊然清雅他算命三十年功力非凡只这么一听便知来人是世家出身恐怕还是朝廷要员。他满面堆笑转过头去道:“有有有镇上当然有药铺。”
抬头看去只见面前站着名贵公子样貌英俊腰悬长剑身挂令符实在仪表非凡。他暗自赞叹一声也是好奇心使然便想替这人推算命格笑道:“这位公子难得到华山脚下可要算个命?”
那贵公子微微一笑道:“一会儿再说吧。我有个朋友受了剑伤赶着换药。”当下问明去路便往药铺去了。
吴安正有个怪僻只要见到命格特殊之人千方百计也要替他算上一回。他看着那贵公子的背影不由得扼腕叹息:“这人面相不凡天生的九纹丹凤眼一会儿定要替他把个脉也好看看他魂魄何属。”
他正垂叹息猛听后头一人暴喝道:“喂!妓院怎么走!”
吴安正听这声音凶狠粗鲁已知来人必是流氓土匪多半还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他满面堆笑心惊胆跳的转过身去。
只见面前站着一条大汉腰悬钢刀满面粗豪神气手上还抓着一只鸡腿正在那乱啃乱咬吴安正心下一惊:“这人霸王气势非凡人也我可得算上一算。”
正要开口那大汉瞪了他一眼恶狠狠道:“你***快给老子说!这妓院怎么走!”
吴安正吓了一跳忙压下念头颤声道:“走过大街朝右走几步便是风尘女子聚居之处了。”
那大汉甚是满意把手上鸡骨头扔了出去朝后头大喝一声:“卢兄弟!快点来吧!咱们去乐上一乐。”只听后头唉地一声叹息走上一名愁眉苦脸的书生这人长方脸蛋剑眉星目脸上却挂着一幅愁相。
吴安正心道:“这人温文儒雅应是读书人怎么也逛起窑子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他看着那书生正自叹息人心不古忽然之间惊觉此人天庭饱满目中智慧湛然当是天才洋溢之人。吴安正心下大惊:“这人生具如此智慧实非常人!我吴半仙等了三十年终于遇上传人了!”他大叫一声猛地扑了上去喝道:“徒儿啊!快快拜我为师!”
那书生本来唉声叹气一见吴安正行径怪异猛地大吃一惊当下急急闪开。
那大汉冲了过来一脚将吴安正踢开骂道:“疯子吗?”说着拉住那书生笑道:“老子成日看你愁眉苦脸心里实在烦。来来来这就让你见识些新鲜把戏快跟我走啦!”
那书生左右闪躲只是哀哀告饶但那大汉粗鲁力大终于还是把那书生硬拉着走了。
眼看两人离去吴安正想起那书生的种种聪明之相越想越是心疼当场捶胸顿地追了过去叫道:“徒儿别走啊!我今儿个破例不打你耳光你快快拜我为师啊!”
正哭叫奔跑间忽听背后一人道:“这位老师敢问你这儿有帮人算命么?”
眼看终于有客人上门了只是吴安正生意兴隆倒也不把几个小主顾放在眼里他擦抹了泪水回头过来冷冷地道:“废话摆明了铁口直断难道是假的么?”
吴安正撇眼望去只见眼前站着一名高大男子右手包着绷带四方国字脸正自凝望着自己。吴安正冷笑一声:“看这人一脸苦相准是来问婚姻的。”
正想漫天要价猛见这男子方脸大耳面相隐隐不同于常人吴安正咦了一声凝目细看霎时越看越奇竟然欢呼起来叫道:“三奇盖顶!仙佛降世!我算了三十年的命终于给我遇到了!”一时心下大是兴奋想道:“今儿个运气怎么这般好一连遇上的几人都是非同凡响。”
那男子微微一笑问道:“敢问半仙算一回命多少钱?”
吴安正却不打话他咧嘴一笑伸手往那男子的左手一拉跟着伸指朝脉门一搭霎时潜心运功要把那男子的来历看个明白。
指腕相接脑中立生感应只见烟波袅袅紫气缭绕中一座山峰上盘着一条神龙正自凛然望向自己。吴安正大喜若狂当场跳了起来尖叫道:“看你这般命格我不收钱!不过你可得做个人情给我日后我要是遇上麻烦你可得帮我一回!”
那男子听他嘉言称颂登时大喜道:“成。日后我要真能飞黄腾达必不忘给你好处。”
吴安正哈哈大笑急拉那男子两人便奔入店里去了。
吴安正坐了下来笑道:“阁下要算什么?”
那男子微笑道:“什么都算官禄、财帛、福泽、田宅、子女都请你帮我批上一批。”
吴安正嘻嘻一笑道:“大哥好兴头啊。要批命数细节不能只靠把脉请兄台写下生辰吧。”
那男子写了姓名生辰便送了过去吴安正一看登时倒抽一口冷气惊道:“四柱同命!”
那男子听不懂术语眉头一皱便问:“四柱同命?主何吉凶?”
吴安正面露惊叹道:“四柱同命便是年月时日四柱干支全然相同。这位大哥你可曾遇过生死难关?”
那男子闻言一惊霎时连连点头道:“半仙果然功力不凡。月前我确实由死往生走了一遭。这事可是命中注定的么?”
吴安正微微颔道:“四柱同命必受大苦大难方能成就日后富贵。”他不再打话只不住推算姓名笔画道:“人五伍六划宝盖定八划袁绰远十四划。伍定远共二十八划……”那男子见吴安正细细推算便也正襟危坐专心聆听不敢稍动。
这男子便是伍定远了他与杨肃观、秦仲海等人离开华山天色将黑灵定大师身上又有伤赶不得路众人便在山脚小镇歇宿。
一来太过无聊二来艳婷又已离去伍定远心情烦闷便上街溜跶他见此处替人相命想起江充、灵智大师曾说自己命数奇特便来推算则个也好解开几分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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