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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海见来到跟前的轿辇,自知避不过去,只得恭敬行礼:“奴才定海,见过贵妃娘娘。”
轿撵之上的美人,重妆浓抹,一手扶额娇娇弱弱地起身,只一点头哀凄道:“定海总管这是?哦,这些便是新进的人儿吧,果真风姿万千。”
她故意顿了半晌,却无人接话她只好尴尬地继续说道:“哎哟!瞧我,本宫的富贵呢?怎的又不见了?梦蝶,快去给本宫找找。”
“是。”站在轿撵旁的高挑侍女忙不迭地派人去找,直直地往秀女队伍中间去。
定海一看又是这些个不着调的事,也摆起谱来:“都给咱家停下,贵妃娘娘,您瞧这一大清早的奴才就被太后派到宫前迎人。太后她老人家等的也是十分着急,万不可再耽搁,您要找富贵小主呆会奴才亲自领人去找,这奴才就得罪了。”说毕,他叫了人就要走。
张贵妃见这奴才不给她体面,只好对那梦蝶使眼色,梦蝶得令从一秀女脚边抱起那只小黑猫,满脸疼惜地说:“娘娘,您瞧瞧富贵小主这小爪子,都给染红了。也不知是谁如此狠心!”
张贵妃一听一脸“心疼”,哀哀地从梦蝶手中抱过黑猫叫道:“哎哟!本宫的富贵哟!公公,今儿本宫的富贵在这被踩伤,本宫定要给它讨个公道。梦蝶,顺福给本宫好好看看是谁!”
栾云妆突然发现这个张贵妃是个蠢的,如此无理取闹,坏了太后和皇上的事看她该如何。皇帝宠她,只因张家依附于宁王,而且她育有皇长子。进宫几年嚣张惯了,却忘了她与母家不合。这样的她除了皇帝偏袒爱护,她什么都没有,迟早得被遗弃。
张贵妃如此不依不饶的,定海是侍候人的臣子不能够十足地甩脸,只好任着她去,毕竟她也没多少嚣张日子,提前点又有何不好?
很快地,踩猫的“罪人”就被揪了出来,是个眉目清秀,英气十足的女子,一身与众不同的劲装,尽显飒爽志气。那女子高傲扬首,作势一揖不卑不亢:“臣女柳絮见过贵妃娘娘,方才臣女一时慌乱误伤了富贵小主,实乃无意之举,还望贵妃娘娘莫要置气保重玉体。”
柳絮,张贵妃惹到她,才是真正的富贵到头了。为了一时之气,毁了一身荣华。柳絮该是替别人出了头,也亮了自己的底,她是先皇时期异姓亲王的孙女,曾获封平兮郡主。是孙氏王朝第一个与公主同“平”字封号的郡主,比如今宫里没得封号的公主高出一大截。例如,珍皇太妃膝下的怜影公主,见到她都得降下身段,那是谁都不敢轻易得罪的高贵身份。
从小习武练身的她如何能被一只小黑猫吓着,张贵妃延误她们的时间,柳絮心里不服硬要一拼也说不定。她一来没有亮明身份,只将名字说得清楚,识不识得就看眼前的人了。
知道柳絮身份的人都默不做声在一旁站着看戏,连定海也没有阻止。
张贵妃常年居于宫中,又自视清高不愿与人多交谈,她只知道有那么一个人却不知道是谁叫何名。见眼前的秀女如此姿态,心中气郁难抒,就要发作。
“定海总管!怎的才行到此处?太后娘娘都等急了。”来者是个年长的妇人,嬷嬷头,该是太后派的身边人来迎。这回张贵妃可无法再纠缠下去了,她见来人匆匆让开,唤了人调头回宫,一点也没给众人留颜面。那姑姑也不以为意,轻蔑一瞥就收回视线。
“奴婢秀珠见过各家小姐,太后娘娘和太妃娘娘已经在延春阁等候多时,各位就请快随奴婢前去。定海总管,皇上那找你呢,你先去吧。”这姑姑礼毕就示意定海先离开,众人都还在不明所以。只栾云妆清醒着,秀珠姑姑与定海总管是对食的关系,定海领人误了吉时,少不得要被珍皇太妃挑刺打压。打了太后颜面,又在皇上跟前闹不愉快,这时将他支走正好。
延春阁一直是延和宫的正殿,专门主事选秀与宫女晋升事宜的地方,朱红镶金的窗棂,用玉板明花没纸糊窗,间缀双金花,外罩一层黄油绢幕,殿内遍铺红黄色的厚地毯,四周排列金红连椅。正殿台上一座鸾凤金祥椅,一座和田玉凤冰椅依序摆放,高坐的是体态雍容面露疲色的华贵妇人,金凤彩头,祥云凰鸟饰衣,乃当今皇太后左氏。右下首的是一名看似年轻异常的风姿美人,她正端着茶细细品着,不曾抬头,众人皆看不清她的样貌,此乃先皇宠妃珍皇太妃许氏。
“太后娘娘,皇太妃娘娘,奴婢秀珠将各家小主带来了。”话毕她就走向太后身后,与身侧打扇的宫女对视一眼。
“嗯!哀家见着啦,也就舒心了,这定海果然是年纪大了,没你们得用。领人都能耗那么久!”太后看似严厉地训斥定海,实则是抢在珍皇太妃前头开口,省得又给她说三道四。
“开始吧!”太后叹口气缓缓说道。
一个个的秀女上前自报家门姓名,太后中意的就赏支石榴花簪预示多子多福。柳絮当属头筹,一来便被两尊大佛提及,先是太后笑呵呵地将她拉到跟前,和蔼地说道:“康亲王身体可还硬朗?絮儿如今也这么大了,水灵灵的招人爱。往后进宫来,得多来陪陪哀家,哀家身边正缺可心儿的人呢。”
“回太后娘娘话,祖父一切安好,前几日还念叨着与先皇陛下的趣事呢。”
“平兮郡主一直是个懂事知趣的,从小便是个人精,又得皇上心意,到如今这样不知让多少人头疼!要是进宫来,皇上还不得发愁心思地讨好她。”珍皇太妃见眼前长得愈好的侄女,笑得连眉眼都看不清了。
“可不是!记得前几年玉疆国进上来一批猫眼石,哀家想讨几个做头钗,皇帝硬是不给,后来一查全给他送郡主讨欢心去了!”太后嘟嘴撒娇道。
“姐姐莫再欺负她了,瞧瞧头都不敢抬了。郡主得了那珍品也没私藏着,后来不是做了护甲送回宫里来了,我见了都怪喜欢的!”太妃掩嘴偷笑。
“两位娘娘尽会取笑絮儿,皇上可不一定瞧得上臣女,只有臣女挖空心思地伺候皇上,哪有皇上迁就臣女之理。”此时的柳絮难得脸红,娇羞媚态,惑人心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