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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王生看了眼墙上的电子挂钟,已经过下午四点了。
“今天的检查都结束了?”张王生仰头问李玲,与此同时他有些费力的以胳膊肘撑着床垫,试图坐起身。
李玲在第一时间就看出了他的意图,从旁搭了把手,一边搀扶着张王生的胳膊,一边又拿了两个软枕过来垫在张王生的背后,让他能坐得更舒服一些。
做完这些以后,李玲捋了捋耳根处垂下的发丝答:“早上来过一次,中午没来,午饭也没送过来,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状况。”这么回答的时候,李玲的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张王生消瘦的侧脸,她能看出来这次醒来的张王生精神恢复了不少,就连眼神中也透出不似前几日浑浑噩噩的清明的光。
张王生在听到李玲说‘午饭也没送过来’的时候,心里便生出了与左等右等都等不到送饭人时的李玲同样不祥的预感。
一室静默了下来,显然两人都没有就此时深入探讨下去的想法。
坐在床上的张王生环顾了一圈四周,说真的这还是他被送进来之后第一次打量他们这段时间的‘新住所’。
不愧是首府科学院的特殊隔离室,不仅门是钢制的,就连四周的墙壁也一并都是金属质地,里头的家具摆设到还算齐全,占地也不算小。只是除了头顶那个小的可以的通风扇口以及门上那个狭窄的只能投出去看到外面一小块走廊的小窗,整间隔离室就如同一个密封的囚牢。进了这里,莫说是人,大概就是只蚊子也休想不经许可的飞出去。
收回视线,张王生不无自嘲的调侃道:“以前卯足了劲做梦都想进的首府科学院,现在终于进来了。”却是以观察对象、实验体的身份。
李玲倾过身,轻轻的把头靠在张王生的肩上:“别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都会好起来的!”张王生颇为感慨的附和,“还记得导师曾经说过,人类的智慧是连人类本身都无法想象的,这世上从来不存在人类攻克不了的难题,那些在当下被你划归为不可能的难题,也许在下一刻它就被其他人彻底的解读。”
张王生顿了顿,抬手轻抚李玲柔顺的发丝,歉意的说:“这段日子辛苦你了。让你失望了吧,在这种关键时刻我竟然会掉链子。”
“说什么傻话!”李玲从张王生的肩上直起身,眼睫一垂,吁了一口气说,“遇到那种事,谁都没有办法冷静吧,更何况当时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被那个感染者咬伤……”
眼见李玲面露愧疚之色,张王生心知自己的话让李玲忆起了当时的惨象,不禁暗悔。
忙揽过李玲,轻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吗?”
靠在他怀里的李玲没应声,只是深深的回抱住他。
两人便这么相拥着温存了一会儿。
时至五点,两人默契的松开怀抱,李玲起身走到门口,掀起小窗上一层钢盖往外探看。以往这个时间,该有人来给张王生做全身检查了,两人的晚饭也会被顺道带过来。然而今天,就如同中午一样,明明已经到点,可见的走廊里却未见半个人影。
李玲看了一会儿,神情略暗,返身坐回床沿问张王生:“你饿不饿?”
“不饿。”长久的昏睡让他的肠胃蠕动也随之减少,他确实没什么食欲,哪怕这一整天他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不过张王生自己也清楚,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比往常,被感染者咬了一口的他虽然至今都还没有出现被感染的症状,但那连续十多天的高烧、低烧却不是假的。他的身体就算没有被病毒感染,却也已经是被掏空了的。
所以,扫视了一遍旁边桌子上摆着的食水后,张王生便对李玲说:“替我倒杯液体葡萄糖吧!”
李玲依言给他倒了一杯,端到他面前。张王生伸手接过,缓慢的喝了两口。
微凉沁甜的液体滑过张王生因为连日高烧而变得异常干燥的喉管,久旱逢甘霖般的舒爽,同时也让张王生久睡迟钝的大脑清明不少。
“李玲。”放下杯子,张王生一只手捏着杯柄,另一只手则以掌心盖在杯口,这是他在想事情时的一个习惯性动作。
“恩?”李玲应声抬眼看他。
张王生却没有看向李玲。此刻,他正盯着自己右臂上已经结痂的创口。创口面积颇大但不深,为了方便一日三检,之前还没有结痂的时候科学院方面就没怎么给他打过绷带,只做了简单的消毒,后来结了痂就更不需要了,甚至检查人员还会常常挑开那些痂以便取化验样本。
对于科学院方面足以称得上不人道乃至残酷的做法,李玲心疼归心疼,却并未表示有任何的异议。
事实上,如果张王生当时清醒的话,他亦会无条件的配合。
这是他们作为科研人员应有的素质!
新病毒无论在传染力还是在杀伤力方面都表现得实在太过强悍,根本已经完全超出了所有研究人员的想象。而亲身经历了传染病所的惨剧,亲眼见识过感染了新病毒之后的‘病患’的凶残的张王生和李玲两人,无疑更加深知尽早研制出抗病毒疫苗的迫切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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