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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家族的繁荣昌盛,吴副总经理利用单位里组织体检的机会,偷偷溜进男科做了一次检查,结果发现自己并不存在生育方面的缺陷,这让他的心底颇感欣慰。欣慰之余,他又有那么一丝丝的惆怅,考虑到问题不是出在自己的身上,很有可能就是出在老婆胡胜男的身上,怎样才能证明自己的猜测,又成了他出了医院大门之后的新的烦恼。
吴有为知道,用现代的科技手段,找到不育的症结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开口劝说胡胜男到医院去检查。胡胜男在自己的面前一直比较强势,而孩子的问题,在近年来可以说是两个人之间讳莫如深的话题,如果自己郑重其事的让她到医院去,很可能会招致她的反感,甚至认为自己是在怀疑她的生育能力,尽管自己的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他也不愿意表现得这样的直白,因为科技虽然发达,难免也会有疏漏的时候,假如胡胜男到医院检查之后,医生说不出个子丑演卯来,自己的麻烦可就来了。得罪了老婆大人事小,让老婆大人不开心,很可能就会让老丈人不开心,让岳丈大人不开心,岳丈大人会有好脸子给自己看么?看来自己这次事先在医院做检查的事情,也应该瞒着胡胜男为好,免得她知道之后心生歧意,说自己有意算计她。另外,自己少不得还要再装一次孙子,用软语博得她的同情,胡胜男是个服软不服硬的女人,兴许能哄得她去医院检查也未可知。
从医院里回家的那天晚上,吴副总经理表现得比平时格外殷勤。在床上,他以百倍的激情全身心地温存了老婆胡胜男,一番汹涌澎湃的云雨之后,把胡胜男弄得是娇喘吁吁,香汗淋漓,此刻的她赤裸着身体,如同一滩泥似的躺在吴有为的怀里,正闭着眼睛,默默享受那意犹未尽的余波。吴有为不时地用嘴唇亲吻着她的脸蛋,还伸出手去在她的嫩滑的肚皮上来回摩挲,摸着摸着,一声粗重而又悠长的叹息就从他的唇间冒了出来。
“怎么了?”胡胜男睁开眯着的眼睛问道:“老公,你有什么心事么?”
“唉!老婆,你说我辛辛苦苦播种了这么多年,怎么就没有一粒种子能够发芽的呢?”听见胡胜男的问话,吴副总经理用沉重的语气说道。
“你问我么?我问谁去?”听明白了“种子”背后的涵义,胡胜男原本绯红的脸蛋,变得更加红润了。
“据我的分析,夫妻过生活,大概跟农民种地的情形是差不多的。”吴有为侧过脸说道:“导致庄稼没有收获的原因,无外乎两种,要么是种子不好,要么是土质太差,优良的种子遇到合宜的土壤,是没有理由不出苗儿的。”
“理是这个理!”听了吴有为的高论,胡胜男觉得很是好笑,她问吴有为:“那么你有没有分析过,在我俩之间,到底是种子不够优良呢?还是土壤环境太差呢?”
“这个我哪里能分析得出来呢?”吴有为笑着回答,他顿了一下,又说道:“除非是......除非是......”
“除非是什么?”见吴有为吞吞吐吐,胡胜男问道。
“除非是到医院去检查。”吴有为抛出了心中想说的那句话:“我想医院一定能有办法找出我俩不孕的原因的。”
“你是想让我一个人到医院去做妇检么?”胡胜男看着吴有为的脸,问道。
“不是!不是!要去也应该我们两个一起去的。”吴有为慌忙答道,转而欲言又止的嘟囔道:“其实......我是又想去......又怕去......”
“为什么?”胡胜男问道。
“我害怕到医院检查过后,毛病是出在我的身上,到时候你这位胡大夫人雷霆一怒,一张休书就把我给休掉!”吴有为说话时,故意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嘻嘻嘻!我只听说过男人把女人给休掉的,还第一次听说女人能把男人休掉的。”听了吴有为的话,胡胜男笑得胸脯一耸一耸的乱颤。
“老婆,你不要笑嘛!我真的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你的!”吴有为有意把脸贴在胡胜男的胸脯上,动情地说道。
“鬼话!我才不信你呢!”吴有为平日里甜言蜜语惯了,胡胜男当然不肯相信,她一把推开吴有为的脑袋,嗔道:“想当年,你可是一只小蜜蜂,生在花丛中,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的。”
“我说的可是真的,我敢对天发誓!”吴有为说着话,竖起了左手的手掌,作出要发誓的样子。
“行了!行了!谁要你发誓了?”胡胜男抓住吴有为的手掌,把它放回到自己的肚皮上,一脸认真的表情问道:“我问你,假如毛病要是出在我的身上呢?你会怎么做?”
“这个不可能!”吴有为摇着头,坚定地说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胡胜男说道:“人吃五谷杂粮,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不生毛病。”
“你可是吴副市长的千金!”吴有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嘻嘻嘻!听你这口气,只要跟领导沾上边的,就不会生毛病了?”吴有为的生病逻辑,让胡胜男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那倒不是!”胡胜男的笑声,让吴有为的脸感觉有些发烧,他自我解嘲地说道:“不过在我以为,毛病大多是由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得的。我有一种预感,问题很有可能是出在我的身上。”
“在这个世界上,就数你最会拍马屁!”胡胜男“哈哈”的笑着,在吴有为的屁股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完了,一本正经地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那么我现在就要你回答我,假如问题真的是出在我的身上,你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老婆,这还用问么?”吴有为指着自己的心窝,信誓旦旦地说道:“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么多年我是多么的死心塌地的爱着你么?不要说你不能生小孩,哪怕你现在就是残废了,我也会一辈子守着你的!”
“真心话?”胡胜男看着吴有为的眼睛,用不信任的口气问道。
“当然是真心话,我敢对天发誓!”吴有为说着话,又举起了左手。
“你又来了!”胡胜男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她拉着吴有为的手动情地说道:“老公,不瞒你说,孩子的事情我也比较着急,其实我早就想去查一查的,但我又害怕问题会出在我的身上,所以一直没敢跟你提这件事情。”
“老婆,要不我俩明天请个假,一起到医院去检查一下吧?”见时机已经成熟,吴有为不再绕弯子,他在胡胜男的香腮上亲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行!听你的!”胡胜男爽快地答应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两个人向各自的单位告了假,打了个的士去医院检查。胡胜男想去第二人民医院检查,说那里离家中近一些,吴有为不肯,执意说地区医院看病比较权威,且离市区较远,能够碰到的熟人也少,便于保密。看这种病,我不想让熟人知道,吴有为说道。胡胜男想着,横竖到哪家医院都是一样检查,也就不再坚持,其实她哪里知道,吴有为是有意躲着第二人民医院,因为他上次就是在那里体检的,害怕去了之后,老专家会认出自己来。
当天的体检比较顺利,吴有为的体检结果同在第二人民医院体检时的结果大同小异,基本上排除了不能生育的可能性。胡胜男的体检报告有些小问题,医生给她的诊断报告上写的是“黄体不全”。“黄体”是个什么东西,两个人不是太清楚,女医生解释说,黄体就是女性体内的雌激素或孕激素,百分之二十五的女性不孕跟这种毛病有关。女医生还说,目前西医治疗这种毛病效果不太明显,她劝胡胜男到市中医院打些中药回家调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两年内怀上孩子是有可能的。
听了地区医院医生的话,胡胜男和吴有为马不停蹄的赶到市中医院,挂了一个专家号,递上了地区医院的体检报告,老专家的心肠不坏,没有让胡胜男去做重复的检查,他的眼睛盯着体检报告,左手搭在胡胜男的手腕上把脉,右手已经在处方笺上笔走龙蛇,写好了天书之后,他把单子递给吴有为去交钱抓药,嘱咐胡胜男喝完十剂汤药之后,再到中医院做个检查。
十剂汤药下肚,没有什么效果;又是十剂汤药下肚,依旧没有什么效果。为了吴家的后嗣香火,胡胜男一直坚持了半年多,肚子是没鼓起来,药是彻底的喝够了。太苦,难以下咽。说实话,这也真是难为了这位副市长家的千金大小姐,长了这么大,何时吃过这么多的苦水?喝药喝到连吃饭都没有了胃口,甚至平时看见褐色的液体就想吐。
喝到实在坚持不下去了,胡胜男便对吴有为说,自己不想再喝中药了。命里有时终须有,你实在不想喝药就算了,只要我们两个人感情好,孩子的事情就信天由命吧!吴有为的回答很直接。
中药是不再喝了,但是两个人并没有因此放弃对孩子的追求。知道了不孕的病根,满怀希望的又辗转了国内的几家知名医院,可惜时光流转,一直也没见什么起色,岁月荏苒,吴有为和胡胜男对于怀孩子的事情,也渐渐地失去了信心。
那是一年夏天,吴有为出差到Z省S市去搞市场调研。说出去调研是假,陪盐业公司那帮大老爷们吃吃喝喝倒是真的,吃喝应酬,上下打点,一两天的空子,便忙完了手头该忙的事情。
按照出差的老规矩,办完了正事,给自己留下一点儿自由活动的时间还是很有必要的,否则便对不起Z省的一片大好河山。S市的风景名胜是要逐一过目的,S市的风味小吃当然也是要光顾品尝的。在临回家的前一天下午,吴有为想着大老远的跑来外省一趟,空着两手回家似乎有些不太像样,即便不给自己的老爹老娘带些东西,老丈人那头也是说不过去。吃水不忘挖井人,幸福不忘老丈人,饮水要思源,知恩当图报,每次到外地出差,吴有为都习惯于买些土特产回去孝敬丈人丈母娘的,这次当然也不能例外。咨询了当地盐业公司的朋友,了解了当地有哪些出名的特产,吴有为只身一人到街上去采购。
在S市的闹市口,吴有为选择了一家颇有规模的土产商店,进去挑了几样在包装方面上些档次的土产礼盒,见时间尚早,便又到隔壁的商场转了一圈,替老婆胡胜男买了一条真丝围巾,这就准备回宾馆里休息。出了商场的大门,远远地就看见前方有一面黄底黑字的布幡在风中飘摇,布幡上面画着占有三分之一版面的阴阳八卦图,阴阳八卦图的下方写着“薛小神仙”四个黑色大字。吴有为在心里琢磨:在S市,这里可谓是寸土寸金的宝地,能够在这种地方立足开店且以算命为生计的人,一定不是凡人,何不上前求教一番,看看自己的官运子嗣如何?
吴有为的心里这样想着,脚步已经往那边去了。三步两步来到挂有布幡招牌的门前,他仔细打量起在风中抖动着的那幡帘子,发现在“薛小神仙”四个大字下方,还有数行小字,上面写着“测字打卦、求签问道、起名更名、地理风水”的字样。门面经过刻意的装饰,整体布局给人以古朴厚重的印象,显得跟周遭的事物有些格格不入,飞檐,画栋,金色的墙面熠熠生辉,尤其是门两旁卧着的两只巨大的玉貔貅,看上去是威风凛凛,庄严肃穆。
在门前凸出来的两根深褐色的廊柱上,嵌有一副巨大的楹联。字体是墨绿色的,左侧的一联写的是“世情渺渺、吉凶皆有定数”,右侧的一联写的是“人生漫漫、祸福从无虚言”,横批写的是“指点迷津”。在横批的上方,有一方金色牌匾,上书三个篆体大字——问津堂。
吴有为在门外的台阶下正看得入神,站在门里的一位小童迎了出来,问道:“先生,请问您是来算命的么?”
小童的着装打扮有些不伦不类,米色的布衫,玄灰的长裤,黑面白底的布鞋,头顶如果再梳一个高高的发髻,俨然就是一位古人了。
“来这里不算命,难道是找小姐么?”吴有为笑着回答。
“先生真会开玩笑!您里边请!”小童被吴有为的话羞红了脸,他伸手朝门的方向一指,殷勤的说道。
说着话的空子,小童已经走在前面引路,他伸手拉开了那扇画有阴阳八卦图的玻璃门,把吴有为让了进去。屋子里开有空调,吴有为刚一跨进门,清凉惬意的空气立马使他感到神清气爽,伴随着阵阵凉气袭来的,还有一股子浓郁的檀香的气息。檀香的香味是从厅堂中央一张巨大的书案上飘过来的,吴有为看见在那张书案的正中位置,摆放着一座高大的古铜色的香炉,在炉膛的中央,插有三支燃着的檀色的香,灰白细长的香灰下,隐约可见星火明灭,三缕淡青色的烟雾正袅袅的飘向空中,如水墨流在宣纸上一般,慢慢地发散开去。香炉两侧有数盆花草,姹紫嫣红,青翠欲滴。在四周的墙壁上,挂有几幅写有溢美之词的锦旗,在锦旗之间,还夹有几幅装裱精美的字画。
“先生,您请这边坐!”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书案对面传了过来。吴有为的眼神越过案头的花草,发现书案对面低矮的沙发上倚着一个人,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这是一位七十岁上下的老者,两只眼睛深邃有神,瞅人的目光让人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几根稀疏的山羊胡子,皆已白如银丝。他的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看见来了客人,便把书扔在了茶几上,笑着跟吴有为打起了招呼:“敢问先生想要算些什么?”
“您是神仙,当然知道我的心里想要算的事情。”吴有为笑着回答。他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心里想着,算命算命,如果我把自己心里想要算的告诉你,你岂不是可以随嘴瞎嚼了么?
“那是自然!”听了吴有为的回答,薛小神仙笑了,显然对于这样的客户他是早已司空见惯,于是接着问道:“那么,您是测字呢?求签呢?还是打卦呢?”
“不知哪一样更灵验些?”吴有为不能确定自己的选择,问道。
“心诚皆灵!”薛小神仙回答。
“价钱呢?”吴有为又问。
“算得对了,您看着给;说得不对,您拍屁股走人。”薛小神仙一脸的自信。
“有这样的好事!”吴有为随口说道:“那就选择最后一种吧!”
“先生是选择打卦么?”薛小神仙问道。
“是的。”吴有为回答。
“好!来人,上水!”薛小神仙转头吩咐站在门旁的童子道:“侍奉先生净手!”
那个小童赶紧从香炉边端来一只铜盆,麻利地走到吴有为的跟前,他单腿跪地,把铜盆高高地举过头顶。铜盆里有些许清水,铜盆的边上搭着一条洁白的毛巾。吴有为照着薛小神仙的意思净了手,又用毛巾将手上的水滴揩干,然后端坐在沙发上,静等着薛小神仙下一步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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