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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艾丽莎自重生后睡得最为安稳的一觉。
晨曦的光穿过厚重的窗帘黯淡地散在房间的雕花壁炉上,她的脸上也被温热的晨光一同照拂。
她依旧感到有些乏力,将醒未醒地闭着眼。
她似乎做了个极为沉稳安定的美梦,虽然迷迷瞪瞪记不清梦的内容,却让自己积郁了好一段时间的苦闷慢慢消解了,心里轻飘飘的。
身下是柔软的床垫,身上覆盖着温暖的绒被,她的脑袋陷在同样柔软的枕头里,浑身包裹在缱绻舒适的氛围中。
再睡一会吧,太累了……如果能这么一直睡下去不起来该多好。
艾丽莎模模糊糊想着,闭着眼伸手扯了扯,将垫在脸颊下的垫子调整了下位置,又歪歪头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
…………还是不行,脸颊下的垫子还是枕得她有些难受。越清醒这种不舒服的感觉就越发清晰,坚硬凹凸磕着她的脸,摩擦起来的感触却偶尔会有些细腻温暖。
艾丽莎朦朦胧胧睁开眼,适应了会光线,又没有焦距地看着近前愣了会神,才发觉到被自己抓在手里垫在脸颊下的,是一只、是一只有点熟悉的手——提尔的右手。
!!!
她居然枕着提尔的右手睡觉?!
意识到这个事实,她立刻清醒了大半,脑袋也跟着变得僵硬起来。这只戴满玲珑宝石指环的右手连同它的主人本人此刻毫无动静,像是也陷入了沉睡。
艾丽莎悄悄松开抓着提尔手指的双手,不动声色撤离,接着脑袋缓慢又艰难地跟着挪动位置,想要远离这个让她尽感到尴尬的场景。
“醒了?”
低沉沙哑的嗓音骤然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尾音轻轻上扬,带着些刚睡醒不久的旖旎。
她被这一声唤得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点点头抬眼小心翼翼向声源处看去,就见提尔半垂着眼也在盯着她瞧。
他就在她身边,咫尺的距离,歪着身子斜倚在床边一张软椅上,样子有些慵懒。他的左手撑着脑袋,手肘靠在椅子宽厚的扶手上,交叠的修长双腿上还摊着本看到一半的书。
微弱的晨光将一丝光明照入他全身,半明半灭的光影将他轮廓勾勒得安宁又清冷。
艾丽莎不知不觉就与他对视许久,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却发现提尔还在盯着她看。一直看,一直看,暗色的眸子里摇曳着一簇微光,像是要看到她灵魂最深处。
大概是被提尔这种目光触动了,联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艾丽莎感到有些羞窘。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就在提尔的府邸里。
她躺着,提尔坐着,这本就是很不合常理的场面;而在她陷入沉睡之前,她记得她被银鹿带回到一座耸立的宅邸前,并且、并且……并且她在那里遇到了刚刚回来的提尔,然后累得直直朝他怀里倒了下去——
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看起来简直就像在投怀送抱,真是太羞耻了。
红晕一点一点攀上艾丽莎的耳根脸颊,她不知所措地把目光收回,只单单看着提尔右手某只指环上的精巧纹路。
他的右手一直搭在她的脸颊边,不曾收回。
也许是察觉到了艾丽莎注视的眼光,提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淡淡抛了句:“手麻了。”
比例完美的修长手指轻微弯了下指节,佩戴其上的剔透宝石便暗暗折射出细微的华光,闪烁在指缝间,将手衬得优雅动人。
然而提尔的话只听得艾丽莎越加羞窘。
“被枕着睡了一晚上。”他说,“晚上你抓着我一直不肯松手。”
……艾丽莎真的不知该如何回应与道歉。
满脑子塞满了一个事实:她果然垫着提尔的手睡了一夜……她真的做了这种不得了的事情!
可是提尔他怎么想的?看她疲累就真的任由她这样胡闹?
脸上的红晕越来越盛,艾丽莎不自在地将头缩进被子里一点,身体轻轻动了动,想要掩饰自己的羞赧。
“别动。”提尔忽然说道。
他一说话,艾丽莎就听话地停住了动作,一动不动。她心中羞愧,所以他说什么她都老实照办。
眼角余光看到提尔将腿上的书本放到一旁的圆形小桌上,接着他向她弯身而来,拉了拉她将要滑到地上的被子,将头重脚轻的被子重新拉好。
幽静的房间里,男性的气息不加保留地释放而出,冷香中带着凛冽的侵占气味,让艾丽莎心底深处也跟着悸动。
提尔的动作每多一分,她的心跳便跟着一起跳快一个节拍。
然后她听到他说:“我才发现,原来你晚上睡觉这么不安分。”
一句话彻底让艾丽莎烧红了脸。
睡相不好是她很久以前就有的幼稚毛病,结果就这样出乎意料地完全暴露在提尔眼底。
她不自觉地又卷了卷被单,想要为自己辩解又无从辩起,最后只好问起一个新话题。她拉起提尔的右手在他手背轻轻写道:
——路上遭遇的意外我想我知道是谁做的。还有弄没了您的车子我……
提尔专注地看着艾丽莎细微的表情变化。细软的气息喷薄在他手背,指尖轻滑过手背的力道像片羽撩拨过心头,他还是没等她把完整的话写完,便反手将她手指握进自己的手心里。
他用手背碰了碰艾丽莎苍白中透着潮红的脸颊,轻声开口道:“别想太多。不是马修干的,他不敢。这件事我会处理。”
看到她清澈的蓝色眼瞳中投出迷茫,提尔继续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出乎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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