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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有时想打电话给翟闵,手机刚拿起来又放下了,索性坐车来到翟闵的公司。
如今她上楼已经无需通报,大堂保安见到她,还叫她一声“赵小姐”,赵有时点一下头,拿上临时卡片乘坐电梯,走出来的时候意外见到丁士磊,丁士磊惊喜:“你怎么过来了!”
赵有时笑着打量他:“你要出去?我来找翟闵。”
“哦,翟闵好像不在公司。”丁士磊拦住一名员工,问,“小章,知不知道翟总去了哪里?”
小章答:“翟总啊,翟总好像去时代那里开会了。”
丁士磊看向赵有时,说:“对,我差点忘了这个,你午饭吃过了吗?一起去吃点儿?”
赵有时和他许久没见,这段时间,丁士磊偶尔会打来电话关心案情,不提任何其他的东西,两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更别提坐在一起吃饭。
丁士磊把她带去公司附近的一间快餐店,买了六道菜,盘子太小,怕不够,他又多加了三道菜,两个人吃足足九道菜,赵有时喊停:“够了够了,这里能打包吗?”
丁士磊笑说:“你随意吃,吃剩下的我清场,保证不浪费。”
菜色不错,看起来很干净,赵有时动起筷子,丁士磊说:“公司有食堂,不过现在已经过了饭点,食堂里应该只有剩菜,平常没饭吃,我们都会来这家快餐店,物美价廉。”
赵有时赞同:“味道确实不错,还便宜。”
丁士磊说:“翟闵发现的店,他经常叫这里的外卖去公司。”
赵有时笑笑,丁士磊看着她,说:“翟闵去时代,一般要下午才回来,你有事干脆给他打电话。”顿了顿,他迟疑说,“你知道沈朗伟一直是我们集团最大的投资人……”
“知道。”赵有时打断他,“新闻里经常有播,媒体说沈朗伟是你们的伯乐。”
丁士磊“唔”一声,算是默认。
店内喧嚣,他们两人的话却不多,丁士磊悄悄看她,赵有时的吃相一直很斯文,他一直没研究出来,吃相这么斯文的人,究竟是怎么变成大胃王的,他笑说:“以前在公司,我们最初还不太熟的时候,你吃饭是不是控制了食量?后来大家混熟了,你没一次留过剩菜。”
赵有时一愣,突然脸红,好笑地说:“你怎么记这种糗事,我那个时候在长身体,吃得多有什么奇怪!”
丁士磊被饭呛住,笑个不停:“十八岁长身体?你发育这么晚,怎么没长个子!”
“我长过,长了一厘米不到。”
“你确定那是个子,不是头发变厚?”
两人笑笑闹闹争论起来,丁士磊忽然噤声,看向赵有时身后,赵有时未察觉,自顾自笑说:“那水泼下来真的很冷,我是怕你跟乔乔姐去吵,才一直说没关系,你试试站楼下被人浇冷水!”
“什么浇冷水?”
赵有时愣愣转头,翟闵扶住她的椅背,问:“什么浇冷水?”
他脸色不好,阴阴沉沉,眼神摆明质问,拿来一碗饭,坐到赵有时身边,开始吃他们的菜。
九道菜不少,因为他出现,桌面像蝗虫过境,盘子转眼一扫而空,赵有时还没吃饱,见他这样,也没什么胃口了,丁士磊问翟闵:“开会开得怎么样,沈朗伟又有什么事?”
翟闵睨一眼丁士磊,又看向赵有时,见她面无表情,他才再次将视线投向丁士磊,勾唇道:“没多大事,商量撤资而已。”
“什么?”
“什么?”
赵有时和丁士磊异口同声,翟闵悄悄握住赵有时摆在腿上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指头,仿佛任何大事都不足为道,说:“他考虑撤资,还没最终决定。”
居康集团早已不是当初的小公司,公司资产雄厚,翟闵的个人资产在赵有时看来已经是天文数字,但沈朗伟的投资,不是一般的投资,从公司创立之初的第一笔入驻资金开始,居康集团就已经无法摆脱沈朗伟的影子,到如今整整八年,赵有时无法想象沈朗伟撤资后的情形。
饭后出来,丁士磊先走,翟闵盯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语,赵有时问:“怎么会这样?”她想问是不是她把他连累了,正在酝酿措辞,翟闵突然冷冷地睨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拿出一根香烟点燃。
赵有时蹙眉,把烟从他嘴里抽走,“说话。”
翟闵一肚子火,猛地夺回香烟,厉声道:“回去!”
赵有时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翟闵阴戾道:“马上回去!”
赵有时转身就走,翟闵夹着香烟,孤独地立于人行道。
赵有时一夜未眠,坐在沙发上发呆,也不去质问翟闵手机的事情。她想了很多,思绪有些混乱,凌晨的时候她打开电脑搜索居康集团最近的新闻,一条一条看过去,触目惊心,整个人好似跌落谷底。
她放下电脑,倚在沙发扶手上,左手握拳抵着脸,眼眶泛红,不自觉地紧张忐忑,她已经想到了什么,却不愿意再去深入,只是情绪无法控制,这种感受就像黑夜迷失在丛林中的人,原本看到了炊烟火光,正在努力朝那里奔去,告诉自己加把劲就能看到人、尝到食物,可是突然间,又来了一场大雾,方向再难辨识,炊烟和火光一并消失,她仓惶地站在其中,迷茫不知去处。
楼外,一地烟蒂。
厨房隐隐透着灯光,翟闵头一次在这个时间,见到里面亮着灯,这几晚明明一直漆黑一片,今晚为什么会开灯?赵有时还没睡,她为什么睡不着?
烟蒂烫到了手,翟闵猛然惊醒,松开烟蒂,推开车门,他大步朝单元楼迈去,急急忙忙掏出钥匙找锁孔,好像再迟一些,里面的人就会消失,慌乱中钥匙掉到地上,万籁俱寂之下,声音格外憷人,他慌忙捡起来,立刻插|入锁孔,撞开大门。
赵有时穿着白天的衣服,静静的看着大门,神情平淡,不言不语,翟闵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迈进,两人对视,千言万语无法说出口,他只是突然有点疼,疼痛让他迈出第一步,接着迈出第二步、第三步,一直走到赵有时面前,他把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入卧室。
客厅的灯光溢进来,赵有时低哼着,逃不开,翟闵单手握住她的双腕,赵有时咬住嘴唇,疼的闭上双眼。似乎在虔诚膜拜,犹如他们的第一次,翟闵挥汗如雨,难以自持,两人互相叫着彼此的名字,天微亮时,才重归风平浪静,翟闵抱着她沉沉睡去,醒来后再次纠缠,下午翟闵要离开,冲完澡回到床上,狠狠亲她一下,说:“再睡一会儿。”
赵有时无力回应,嘟囔一句,气恼地推开他的脸,翟闵放声大笑。
一周后,赵有时独自来到法院,站在法庭外不停地深呼吸,翟母、王阿姨、罗罗佳、舅妈和大嫂悉数赶到,连舅舅都来了,没多久,连李解和蒋方瑶都出现在法院里,两人姿态亲密,李解说:“不介意我们来吧?”
赵有时笑看两人:“谢谢你们过来!”
等待开庭的时间格外漫长,赵有时手软脚软,好像回到读书时等待老师念成绩,既期盼又惶恐,她习惯性地用大拇指的指甲去抠食指,抠得疼了,即将抠破之际,手上突然一紧,有人握住她,坐了下来。
赵有时惊异转头,旁听席上媒体记者一片哗然,假如他们手头有相机,闪光灯一定会“噼里啪啦”照瞎人眼。
翟闵沉声道:“要抠就抠我的手。”举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
旁听席上的记者们险些昏厥,只恨不能拍照录像。
书记员、审判员、审判长、公诉人、辩护人全部到场,法警带着周翊茜走来,赵有时用力抠手,抠得不是她自己的,而是翟闵的,翟闵面不改色,抠疼了连哼都不哼。
冗长的开场白,一堆听得长耳茧的话,结束之后,公诉人说:“审判长,今天我们有新的证据需要呈庭。”
赵有时屏住呼吸,张了张嘴,说:“我一直没看过。”
翟闵说:“嗯。”
赵有时问:“为什么不让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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