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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悬崖的瞬间,一个模糊的物体在我眼前闪过,求生欲与一刹那的灵光闪现,让我下意识地伸手,死死抓住那个物体。
那是一株一米见长的柏树苗,我紧紧地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整个身体悬在崖上,一松手,便会坠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有人说,进入冥界的瞬间,人生的画面会在脑海中迅速回放,然而,没有谁有能力和办法佐证这个说法。
有那么一刻,我内心平静如水,犹如童年攀上高树遥望风景,在田野中招蜂引蝶般,身体与灵魂沉醉在四周的草木中,与泥土岩石融为了一体。
我看到远山在黎明的晨曦中,诱人的轮廓逐渐显现,山谷流动着的雾气像大山圣洁的围裙,将其装扮得如同仙境。
自己的时刻来临了吗?
失重之后,短暂的飞翔,是生命的尽头,在那里,有我的爷爷、舅舅。
手慢慢从那根变形的柏树苗上滑落,我却没有惊慌。
有一缕轻柔的阳光透过朝霞,映照在手上,我似乎听到了万物生长和花开的声音。
上帝对生命的制裁,如此随机,如此草率,有时,根本不给人足够的时光,去体验洪荒的伟岸、生命的柔美。
这时,头顶上传来粗鲁诡吊的笑声:“嘿嘿嘿,你要死了!你要死了!”
吴涛正举起一块巨石,向我砸过来。
我闭上眼睛,安然接受人生的审判,却并未感到绝望。
所有荣光与罪恶,欲望与情怀,将化为乌有。
之后,世界依旧坦然,谜底继续藏在山石头之间,万年不腐。
碰——声音在山谷中荡起阵阵回声,惊起飞鸟无数。
我大惊,睁开眼,吴涛头上多了一个枪眼,汩汩冒着鲜血。
他的眼睛睁又圆又大,像被开窍了般,脸上出现了罕见的微笑。
在他一生中,这种灵动、正常的笑容,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
晨曦中,吴涛身上仿佛有种圆寂涅槃的况味。
他手上举起的巨石,从我身边掉落。
他的身体,像沙袋一样掉下悬崖,在浓稠的雾气中划出一道曲线,消失了。
一支手从悬崖上伸下来:“抓稳了!”
是白宗泽的脸。
我抓住他的手,被他拉了上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们瘫坐在悬崖边,惊魂未定。
满身鲜血的吴光复从树林里走出来,他抡着一把斧头冲过来:“你们这群畜生,杀了我的宝贝,我老吴跟你们拼了!”
白宗泽立即举枪对准吴光复。
“不许动!”此时,樊警官带着一干警察,气喘吁吁地冲将上来。
“放下斧头!放下手枪!双手举过头顶!”
吴光复凝固在原地。
白宗泽赶紧将手枪扔到地上,我们同时将双手举过头顶。
这时,众警察举枪对准吴光复。
“放下斧头!双手举过头顶!别干蠢事!”樊警官一边瞄着吴光复,一边缓步靠近他。
“哼哼,哈哈。”吴光复笑了,依旧是那种阴冷到骨子里的笑:“我吴光复顶天立地,这一辈子没有怕过谁。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想抓我,审判我,门儿都没有!”
末了,他转向我:“我知道谁害死了那三个小孩,他们死得很惨很惨,遭受最残酷最无人性的虐待和折磨。现在,小文文也在经受折磨,也许,快要死掉了,哈哈。但是,你永远查不出真相。恶魔,在暗处,盯着你。哈哈哈哈……”
说完,吴光复扔下斧头,径直朝悬崖边冲去:“儿子,爹来陪你了!黄泉路上,我们爷俩作伴,不会孤单的!”
“不要!”我大叫一声,猛扑过去。
在吴光复纵身一跃的同时,我薅住他的衣服。
我们俩迅速向山崖下滑落,说时迟那时快,正要坠入深渊之际,我的双脚被白宗泽死死抱着。
这样,我们三人便悬在崖边。
“你不能死,告诉我,真凶是谁?”
我用尽全身力气,咬紧牙关,抓着吴光复的衣服,以致指甲破裂,鲜血长流。
但是,我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吴光复的眼里,是绝望,似乎又是解脱,他摇摇头,挣脱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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